聽聞此話,太子並不說什麼。

    “或者是體恤在下,不將此事挑破。”江慎滿眼真誠,“若是如此,那在下便謝過殿下了。”

    “叮”的一聲,茶杯再次相碰。

    江慎將茶杯收回,淺淺的喝了一口。

    太子看着他,也將茶杯收回來,將茶杯中的剩下的茶一飲而盡。

    太子將茶杯放下,看了看前殿:“你就不好奇,前面正在聊些什麼?”

    江慎搖頭。

    太子道:“定是母后又在想着讓你們快些生個孩子了。”

    想到小殿下,太子神色十分溫和,他淡淡道:“孩子很神奇,他像是希望,像是牽掛,又像是枷鎖,可真是令人糾結。”

    江慎看着太子的神情,他體會不到這種感覺,只道:“太子是個好父親。”

    太子不置可否,擡頭看了看陽光:“這日頭正好,你再陪本殿下坐坐吧。”

    --

    蘇長樂在鳳藻宮又坐了坐,她一邊喫着精緻的糕點,一邊等着江慎回來,兩個人一起回家。

    今天這面見的很彆扭,蘇長樂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之前她也很多次的出入鳳藻宮,但今日的這一趟,她真的搞不懂。

    蘇長樂又捏了塊糕點吃了一小半,而後對着皇后道:“娘娘,我想去找找江慎,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呀。”

    皇后娘娘懷裏面抱着小殿下,看了看時間,微笑點頭答應:“去吧。”

    “郡主莫急。”門外忽然傳來了徐公公的聲音,皇后娘娘也循聲望去,發現徐公公正好進了鳳藻宮。

    他是陛下身邊的人,現在到了鳳藻殿,定是傳陛下的口令。

    皇后娘娘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徐公公來此鳳藻宮,可是陛下有傳召?”

    “老奴見過皇后娘娘。”徐公公先給皇后見了個禮,這才道:“陛下聽聞郡主現在在宮中,所以請郡主過去說說話。”

    徐公公說完,轉頭給蘇長樂比了一個“請”的手勢:“郡主,隨老奴去見陛下吧。”

    “是。”蘇長樂給皇后娘娘行了禮,跟着徐公公往長極殿走。

    可是沒等蘇長樂去長極殿走多久,江慎便從太子那裏回來了。

    皇后娘娘笑着道:“可真是不巧,郡主剛剛被陛下叫去說話了,若是郡馬着急的話,不如去長極殿外面等等郡主?”

    江慎也知道,這一屋子的女人,自己在這裏並不合適。

    他向皇后娘娘和太子妃行禮之後,便隨着引路的宮人往長極殿去,半路上便遇到了正好從長極殿出來,剛剛與魏太常分開的方敘時。

    方敘時心中本來還想着剛纔魏太常給自己的任務,卻沒想到擇日不如撞日,直接就在宮中碰到了江慎。

    他趕忙上前兩步,攔住了江慎:“下官見過郡馬。”

    江慎也停在了原地,他點點頭,看着面前好像有話要說的方敘時。

    剛纔一直在前面引路的宮人也懂事的讓到了一旁。

    方敘時先是給江慎行了個禮,但後來又補了一個:“下官那日宴請,有大人不知輕重衝撞了郡馬,還望郡馬不要掛懷。”

    江慎挑眉,淡淡的笑了笑,好像並不在意:“那日我並沒有生氣,喝多了酒也根本不記得那些人都說了什麼,你也不必如此。”

    “是,是。”方敘時點頭,“郡馬寬宏大量,是下官狹隘了,只是不知……”

    “什麼?”江慎問道。

    “郡馬可能有所不知,剛纔在長極殿中傅大人因爲二位大人的事情質問世子和陛下,正巧當時太常大人與下官也在場。傅大人因爲王府之前的關係言辭激烈,太常大人幫王府與郡馬說了不少好話,甚至不惜得罪傅大人……”

    方敘時壓低了聲音:“太常大人還是惦記着郡馬的。”

    “他一個老頭子,惦記本郡主的夫君做什麼?”

    還沒等方敘時接下去說,他身後便傳來了蘇長樂的聲音。

    江慎看着蘇長樂的身影,一點都不驚訝。

    畢竟在蘇長樂走過來的時候,江慎就已經看到了她,只不過他並沒有阻攔蘇長樂聽到什麼。

    方敘時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蘇長樂!

    他趕忙行禮:“下官見過郡主!”

    蘇長樂哼了一聲,她走到江慎的旁邊,與江慎並肩而立,並沒有叫方敘時起來。

    待她站定,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敘時:“你是之前的那個榜首?”

    “正是下官。”方敘時低頭行禮,畢竟剛剛實在是太尷尬了。

    蘇長樂道:“擡起頭來。”

    蘇長樂此話一出,不僅方敘時愣了愣之後擡頭,連江慎都對蘇長樂側目,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方敘時有些害怕,他早就聽說安平郡主蘇長樂府中好養面首,連小將軍都不曾逃過,甚至連現在眼前這位郡馬也是她榜下搶來的。

    若是……

    若是自己……

    那他這好不容易考出來的榜首,豈不是白搭了?

    “本郡主之前見過你,覺得你還有點姿色。”蘇長樂點點頭,聲音也拉的悠長,“今日本郡主再一看……”

    蘇長樂彎下了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道:“本郡主覺得,你這張臉皮可沒有之前好看了呢。”

    蘇長樂說完,掐着他下巴的手,狠狠地將他的臉擲在一邊。

    蘇長樂起身拉住江慎的手,道:“以後少跟臭老頭的人說話,本郡主看着他們就煩。”

    他跟着蘇長樂往宮外走去,逆光之下,他回頭看了看那個依舊在原地行禮的方敘時。

    江慎的心情忽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江慎有些不適,他半眯着眼睛,手被蘇長樂緊緊拉着,就算是閉眼往前走,都不會又磕碰。

    蘇長樂沒看他,只氣哼哼的往前走,直到方敘時肯定聽不見兩個人說話了,之後,她纔開始罵罵咧咧:“那死老頭還真是賊心不死!我們都成婚了他還來搶人,他要是個女的,豈不是要上本郡主的被窩裏來薅人啦!”

    蘇長樂一生氣罵起來就口無遮攔,更何況她今日被氣得這麼狠。

    江慎聽着她的話,忽然問道:“陛下叫郡主過去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聽說哥哥要大婚了,讓我給母親帶點東西回去。”蘇長樂不在意的解釋着,忽然她腳步一頓,江慎也跟着停了下來。

    蘇長樂轉頭對江慎道:“江慎,你這是在關心本郡主嘛?”

    江慎頓了頓,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看着蘇長樂。

    面前的小姑娘被陽光籠罩着,他雖然感受不到光,但他能感覺到蘇長樂身上的暖。

    這樣一個暖暖糯糯的小姑娘。

    她站在那裏,像是太陽下的小花,又像是軟糯的甜糕,更像是一片黑白中的那點點顏色。

    這些讓人不自覺的着迷,甚至上癮。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江慎分不清楚,他的心之前是空的,跟他眼睛裏面的顏色一樣,只有黑白,從來都沒有多姿多彩。

    直到有一天,這個小姑娘敲開他的眼睛,用她自己化成的畫筆,給他添上了色彩。

    江慎淡淡道:“或許吧。”

    蘇長樂沒聽清,她踮腳貼近了江慎的,耳朵側着:“你剛剛說什麼?”

    他低頭,將自己的脣貼在了蘇長樂的耳邊。

    她的耳垂肉肉的軟軟的,像是一顆晶瑩的軟糖,他不由自主的輕輕咬了咬,道:“或許是我在關心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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