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樂將鴿子放走之後便一直在書房中坐着,一直到了夜幕降至的時候,阿珠纔在旁邊提醒道:“郡主,飯廳已經準備好了。”

    蘇長樂中午就沒有喫,她一直在書房裏面坐着,腦袋裏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此時聽到阿珠在旁邊提醒自己,她便擡了擡眼,看了下外面的天色。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陽光被擋在了層層雲朵之後,只有這沒有完全黑掉的天才能讓人分辨出其實太陽還沒有落下山。

    蘇長樂揉了揉眉間:“今日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阿珠想了想道:“宮中的聘禮和婚書今日會到魏府,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要到了。”

    蘇長樂想起來了二皇子的婚事,她問道:“婚期定在了什麼時候?”

    “四月初一,與二皇子出宮定在了一天。”

    “那也沒幾天了。”蘇長樂嘆了口氣,手撐着椅子自己站了起來:“走吧,去喫飯吧。”

    “是。”阿珠忽然道,“剛剛郡馬派人過來說他身體不適先回去休息,晚上就不和郡主一起喫飯了。”

    蘇長樂聽着,往外走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她像是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沒關係,隨他吧。”

    蘇長樂說完便往書房外面走去,阿珠也跟了上去,可是還沒走幾步便聽着蘇長樂吩咐道:“去讓人打聽一下,江慎是哪裏不舒服。”

    阿珠點點頭,用眼神告訴旁邊的侍女跟上蘇長樂,自己則退了兩步後轉身往後院去。

    --

    二皇子的婚事雖然決定的快了一些,但這些聘禮等物件都是禮部早早定好的,只帶陛下下旨意定了人家之後,便能將這些聘禮一下子全都送出去。

    皇家的婚事自是比平常人家的複雜一些,就算是着急,但俗禮卻一點都不能少,待清點核對之後,禮官從宮內出發往魏府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魏如意從早上便在屋裏等着,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讓侍女去看了很多遍,最後甚至於讓一個侍女就等在門口,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回來與她說。

    那邊的魏如意雀躍着興奮着,而一直在書房的魏太常臉色卻異常的凝重。

    管家敲門進了書房,看着魏太常的臉色,對他道:“大人,禮官已經從宮內出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魏太常發出了低沉的聲音:“嗯,知道了。”

    自從陛下下旨給蘇沐涔與魏如意賜婚之後,魏太常這段時間便眉頭緊皺着,甚至好幾個晚上都沒有睡覺。

    他一晚上一晚上的在書房坐着,臉上絲毫感受不到家裏馬上就要有喜事的喜悅,甚至還愁容滿面,連人一瞬間都老了好幾歲。

    “大人,可是有什麼心事?”管家一直站在書房旁邊,看着魏太常的樣子有些擔心。

    他已經跟隨了魏太常很多年,很多的事情都是他幫魏太常辦的,可是這麼多年來,他很少看見魏太常是現在這副表情。

    “你說,我這麼攔着如意,可終究都是徒勞,若是之後……”魏太常沒再往下說,他也沒再往下想。

    這聖旨他違抗不了,如今親事即成,那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幫扶二皇子這一條路。

    “大人這麼想,這婚事是陛下下旨的,那是不是就是說明陛下如今對二皇子青眼有加,那太子之位……”

    管家沒有再往下說,但魏太常和管家心裏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子之位已經穩了多年,二皇子這麼多年因身體虛弱所以不怎麼見人,可是這幾個月開始,他不僅總是在人前露臉,甚至還與自家的女兒結成了親。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很難不令人多想……

    想到這裏,魏太常的臉色又暗了三分。

    當然,魏太常的這些,魏如意自然是看不到的。

    她現在只沉浸在自己馬上就要當皇子妃的喜悅之中,她甚至想着,當自己成了皇室的人之後,日後便沒有人再敢用身份來壓住她,連蘇長樂也不行!

    她臉上的妝因爲等待的時間太久,都有些脫妝,她非常脾氣不好的摔了手中的茶杯:“快!這臉上的妝是怎麼回事!馬上給本小姐重新化!”

    侍女們紛紛跪倒在地上:“是,奴婢們馬上給小姐重化。”

    魏如意哼了兩聲,坐在了化妝臺前,待她的妝容重新化規整,剛好外面的禮官也到了。

    魏如意跑着到了外面,剛一到院中,便看到了魏太常也出了來。

    他一身官服,臉上卻是強撐出來的精神。

    魏如意叫了一聲爹爹,但她卻半點都沒有發現魏太常的臉色,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宮人們擡進來的一箱箱聘禮上。

    禮官笑呵呵的上前,對着魏太常行禮:“見過大人,給大人和小姐賀喜了。這是二皇子的生辰貼和婚書,不知魏小姐的生辰貼在何處?”

    “稍等。”魏太常親自將婚書接下,而後給管家使了個顏色,旁邊端着生辰貼的侍女便將托盤交給了禮官。

    “這便妥了。”禮官的身子側開,對着魏太常道:“魏太常,這是給魏小姐的聘禮,上面有明細單子,魏太常請過目。”

    “多謝陛下恩典。”魏太常接下單子,卻沒有看便交給了旁邊的管家,而後對着面前的禮官道:“還請禮官進屋喝口茶?”

    “不了不了,”禮官推辭道,“陛下和越貴妃還等着魏小姐的生辰貼呢,等下次有機會必與魏太常把酒言歡。”

    二人說着,又客套了幾句,禮官便先行離開。

    而一直在後面看着的魏如意卻有些不開心:剛纔禮官就只跟她爹說話了,跟她不過就是點點頭而已,是不是太不把她這個未來的皇子妃放在眼裏了。

    魏如意本來還想發作一下,但看見鋪了滿院子的聘禮,決定先放過他。

    魏太常看着魏如意的眼睛都在長在那些聘禮上了,自己本來還想對她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看了看魏如意,嘆了口氣,對着管家道:“回去吧。”

    管家有點遲疑:“那這些聘禮。”

    魏太常道:“就都給小姐清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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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長樂在飯廳心不在焉的往嘴裏有一口沒一口的塞着米飯,待看到阿珠回來了,這才貌似不經意地問:“他怎麼了?”

    “應該是沒有大事,也不必請大夫,而且郡馬現在一個人在房中,好像並沒有睡着,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看來還是沒有大事。”蘇長樂放下了筷子。

    她站起來鋪了鋪裙子,對着阿珠道:“走,本郡主倒要看看他準備幹什麼。”

    “是。”阿珠說着便準備跟在蘇長樂的身後,卻被蘇長樂攔了下來,“你去喫飯吧,本郡主自己去看看就行。”

    阿珠有點擔心:“郡主可以嘛?”

    早上的那番爭吵阿珠自然是知道的,若是郡主自己去的話,萬一有點什麼危險她也好第一時間攔住。

    蘇長樂卻滿不在乎的冷笑:“怎麼?他還能吃了本郡主不成?”

    “本郡主不過就是讓他認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讓他乖乖的做本郡主的郡馬,他有什麼不滿嘛?”

    蘇長樂說罷,便誰也不讓跟着,自己往臥房走。

    阿珠還是有點擔心,她悄悄地跟在了蘇長樂的身後,一直看着她走到了臥房裏,自己纔等在了門外。

    蘇長樂不知道江慎在搞些什麼,她站在門口,看着房間內影影綽綽的燭光,還有映在窗戶上的人影。

    蘇長樂聽不見裏面的聲音,她斂眉推開了門,往裏面走去,原本說着要休息的人此時卻不在牀榻上。

    蘇長樂往裏面走了幾步,一轉頭便發現了江慎正背對着她,坐在她的梳妝檯前,手裏面拿着筆,不知道在往臉上畫些什麼。

    蘇長樂斂眉,看着江慎身上的衣衫,忽然覺得有些眼熟,帶她清楚的意識到這衣衫之後,她聲音發冷的問出了口。

    “江慎,你身上穿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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