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說得是,是時候該敲打一下她了。”週一杭給蘇長樂行禮,他的頭低了下去,蘇長樂並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對了,明日本郡主要去別院一趟,若是周大人無事,便一起吧。”

    “明日下官休沐,應當是無事,下官不便與郡主一起前往,還是在別院等着郡主吧。”

    蘇長樂點點頭:“也好。”

    說着她便將車簾放了下來:“周大人今日在這裏等着本郡主辛苦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下官恭送郡主。”

    週一杭一直沒有動,直到目送着蘇長樂的馬車離開,他才往回走到了自己拴馬的地方,他跨上馬疾馳而去。

    “郡主,我們可還要回賞花宴去?”阿珠問道。

    “纔不要,本郡主都要煩死那個越貴妃了,好不容易有這麼個由頭誰話要回去!”

    蘇長樂說着,馬車的速度漸漸的緩了下來,街道上人聲鼎沸的聲音也傳了進來,蘇長樂掀開車簾看了眼,應該是到了街市上。

    蘇長樂抻了抻腰:“走,阿珠,既然那邊的席面我們喫不上了,總不能真的虧了自己的肚子,我們正好去樊春樓如何?”

    “是。”阿珠有些興奮的點頭。

    郡主這麼一折騰都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出來打牙祭了,王府裏面的飯菜好歸好,但總是缺了點外面的滋味。

    說話間,車伕便將馬車停到了樊春樓的門口。

    蘇長樂還是那身深色的衣服,頭上也是素淨的頭飾,樊春樓的老闆差點沒認出來,待阿珠走過來點菜的時候,老闆才趕緊到了蘇長樂的面前:“哎呦呦,老夫眼拙竟然沒看出來是郡主,是老夫的過錯了!”

    蘇長樂倒是沒生氣:“本郡主今日低調了些,你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無妨無妨,備桌好酒菜來就好。”

    “是,是。郡主請樓上包間稍等,酒菜馬上就到。”

    蘇長樂被小二帶着到了上面的包間,這面的酒菜上齊了之後,那邊的賞花宴也正巧開了席。

    錦王妃和謝佳期坐在一起,正好坐在越貴妃左手旁。

    越貴妃的右手邊坐着魏如意,今日她穿金帶銀一身華服,倒是把皇子妃的架子拿的十足十。

    越貴妃假惺惺的對着錦王妃問道:“安平郡主今日爲何沒來?許久沒見,本宮還有些想念安平郡主了呢。”

    謝佳期聽着越貴妃的話,想着要是蘇長樂能聽見的話,定是要吐上一吐的。

    錦王妃倒是一點都沒在意,她道:“安平今日都到了門口了,但不巧裙子被掛壞了,便沒有下車。”

    “哎呀,那便直接進來嘛,這園子裏已經備了好幾套衣裙。”越貴妃說着,又有些陰陽怪氣道:“不過也對,安平郡主養的金貴,哪裏能隨便穿本宮準備的這些衣裙呢。”

    錦王妃端了茶杯,向越貴妃敬了一杯,沒說話。

    但越貴妃明顯是不打算放過錦王府,她剛放下茶杯,就對着謝佳期的道:“世子妃這衣裙可真是好看,這料子本宮十分眼熟,莫不是陛下賞賜的那些?”

    “母妃好眼力,看起來的確是呢。”魏如意也幫腔說話。

    “可真是羨慕,本宮與皇后都沒有呢。”越貴妃酸溜溜的說着話,聽着大家的耳朵都有些發酸。

    錦王妃看着這婆媳兩個一唱一和的,實在是太招人煩。

    但今日她們是東道主,實在是不好發作。

    她掃了眼越貴妃今日的妝容,頭上的釵環,俗不可耐。錦王妃笑了笑道:“哎,越貴妃說得是,這本來就是陛下賞給安平的,像我們這些老黃花,可襯不起這樣鮮麗的顏色了。”

    錦王妃說着,還感嘆了兩句,全然不顧越貴妃那聽見“老黃花”這三個字時突變的臉色。

    今日越貴妃的髮簪明顯是魏如意給挑選的,甚至魏如意的頭上也用了和越貴妃差不多的,本來魏如意想着是展現一下婆媳關係的和睦。

    可是現在……

    就算魏如意長相併不如越貴妃,但她勝在年輕,又在新婚,與越貴妃戴的差不多的簪子,其實還是魏如意略勝一籌。

    這越貴妃自然也看見了。

    本來她以爲自己就算再容顏老去也比這魏如意好些,但“老黃花”三個字一出來,她就覺得自己哪兒那兒都比不上魏如意了!

    越貴妃這麼想着,便狠狠地瞪了魏如意一眼。

    魏如意被瞪的渾身一涼,她趕緊扶着旁邊侍女的手站起來:“母妃稍坐,我去內室更衣。”

    “嗯。”越貴妃冷冷的回上了一句。

    魏如意匆匆離席,錦王妃和謝佳期互相對視,兩個人都是想笑又強忍住了。

    謝佳期多日以來的不開心,被錦王妃這麼一懟,頓時覺得舒暢了許多。

    甚至還想多喫兩口菜。

    要是這個時候,蘇長樂也在的話就好了。

    --

    傍晚宴會才漸漸散去,二皇子在前廳招待了那些公子大臣,回到澤溪府的時候也是一身酒氣。

    魏如意自越貴妃生氣了之後,便去內室將頭上的釵環摘下來了一半。

    越貴妃的脾氣倒是消了許多,但魏如意的脾氣卻是憋了整整一天。

    她本來今天應該出盡風頭的,沒想到那錦王妃竟然三言兩語的便將越貴妃給激怒,逼着她將頭上的釵環首飾摘下來了些許,最後連一個普通的貴女都比不上,更不要提那個穿着嫣紅色蠶沙裙的謝佳期了!

    本來好好的一個宴會,她又是東道主,竟然這樣灰頭土臉!

    這口氣她實在是忍不下!

    二皇子與魏如意分別坐了兩架馬車回來,魏如意稍晚了一些,一回到屋子裏便聞到了一股醉醺醺的酒氣。

    二皇子現在正躺在牀上,那酒氣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魏如意一進屋便捂住了口鼻,嫌棄道:“二皇子這是喝了多少?”

    “回皇子妃,二皇子不勝酒力,應該是喝多了。”

    “那還不給二皇子收拾收拾!”魏如意吼道,她本來心中就有氣,現在聞着這味道她就更不能忍受了,可是照理說她現在應該留下來照顧的,她是真的不想。

    “翠兒,你留在這裏照顧二皇子,我先去沐浴。”魏如意指了一個一直在房間裏面伺候的侍女留下來。

    這個丫頭平常唯唯諾諾的,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姿色平平,是大家平常最瞧不上的。

    “是。”翠兒行了禮。

    魏如意看了兩眼,但實在是手不了這個味道,匆匆走開了。

    而魏如意一走,原本應該醉死過去的二皇子卻忽然睜開了眼。

    翠兒也一改了剛纔那怯懦的樣子,她一臉冷漠:“二皇子。”

    “嗯。”蘇沐涔用手摁了摁太陽穴,問道:“今日世子妃如何?與誰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回二皇子,今日皇子妃……”

    沒過一會兒,翠兒便將今日的事情全部都告訴給了蘇沐涔,期間一字不差,都是魏如意今日所做的事。

    “嗯,繼續吧。”二皇子道,“對了,若是皇子妃回魏府的話,你更要仔細一點盯着。”

    “是,二皇子放心。”翠兒說罷,又變成了剛纔那副唯唯諾諾任人揉搓的樣子。

    而蘇沐涔也閉上了眼睛,讓旁邊人扶着擦了臉漱了口。

    夜幕降臨,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這一場宴會有人生氣有人高興,有人探出來了消息,卻唯獨沒有人真的去看那盛開的桃花一眼。

    唯一的那個真心喜歡這片花的人,今日也恰巧沒有來。

    而一夜過後,所有的桃花都像是盛開結束了一般,全都掉落在了地上,桃樹也慢慢長出了葉子。

    蘇長樂便是被最後一股桃花的香氣給饞醒的。

    “阿珠。”蘇長樂從牀帳裏面探出了頭:“你是不是採桃花回來了啊?怎麼會有一股香氣呢?”

    阿珠笑道:“郡主你這是睡糊塗了吧,咱們府上可沒有桃樹,奴婢上哪兒給你弄桃花去?”

    “也對。”蘇長樂抻了抻腰。

    “不過郡主,今日我們要是去城外的院子的話,半路上倒是可能會看到桃花,到時候可以給郡主摘上兩枝。”

    “也好。”蘇長樂從牀上起來,看着外面的天氣,眯了眯眼:“昨天正好沒有看到,今天去摘兩枝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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