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實出去了之後,江慎就一直在二樓的書房裏靠着窗戶往外面看,沒過多一會兒,他便看着一個身影在與俊園連通的小門處出現。
他的眼角揚了揚。
蘇長樂的身影從小門處往江府的靜樓方向處來,只見她在靜樓的下面先張望了一會兒,發現周圍並沒有人,她才擡手輕輕的敲了敲靜樓的門。
蘇長樂的動作落在了江慎的眼中,但他並沒有出聲。
蘇長樂敲了幾下門,裏面並沒有人迴應,她有些疑惑:江慎這兩日說了告假在家,難不成現在是沒有在靜樓?
蘇長樂這麼想着,她沒有貿然的推開門,而是重新坐在了院子裏的椅子上,就是前幾日她在靜樓等着江慎的那處。
江慎在二樓看着蘇長樂的手上把玩着什麼東西,他這纔將窗戶推開的大了些,往下出聲叫道:“郡主既然來了,爲什麼不直接上樓?”
聽見江慎的聲音,蘇長樂愣了愣。
她站起身來張望了一下,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便看到了站在二樓窗戶旁邊的江慎。
“江大人原來在啊。”蘇長樂好像很愉快的樣子,她仰着頭逆着陽光的方向看着江慎:“剛剛本郡主來的時候已經敲過門了,想來是江大人沒有聽到。”
蘇長樂想了想,擡步往靜樓裏面走去:“江大人有傷在身,就在二樓等着本郡主便好。”
她說完,身影便消失在了靜樓的外面。
江慎站在二樓聽到了蘇長樂推開了門的聲音,還有一連串的噠噠的腳步聲。
那聲音一直傳到了二樓才停下,然後蘇長樂的身影便站在了樓梯口。
這是蘇長樂第一次到江府靜樓的二樓來,她一上來就有些驚訝。
好像跟之前在裴府的靜樓真的差不了多少。
江慎已經不在窗邊站着了,他現在坐在了旁邊的矮榻上,正在着手給蘇長樂倒一杯熱茶。
“臣見過郡主。”江慎淡淡的道。
“江大人客氣啦。”蘇長樂走到了江慎的旁邊,也沒有客氣,直接坐到了矮榻小桌上的另外一端。
她一落座,江慎便把倒好的茶放到了蘇長樂的面前。
“郡主請用。”
蘇長樂從來也不是不給別人面子的人,尤其現在這個面子還是江慎的。
她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道:“江大人的茶果真是好茶,連郡主府上的都比不上。”
“郡主客氣了。”江慎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擡手喝下。
“對了,今早本郡主讓婢女出去買了些東西,還有這個,請江大人笑納。”蘇長樂說着,便把剛纔在手上把玩的一個小東西放到了桌子上。
江慎這纔看見蘇長樂剛纔擺弄的東西是個香囊。
“這是?”
“這是俞百祖師傅之前教給本郡主的香囊方子,配好了藥材之後聞一聞,便可以安神鎮痛,江大人前兩日受了傷,現在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江大人這傷本來就是替本郡主挨的,本郡主心裏十分過意不去,便想起來了這個方子。”
江慎聽着蘇長樂的話,他放下了茶杯,拿起了那個香囊,在鼻子下聞了聞。
倒真的是俞百祖能配出來的味道。
“郡主今日便是讓人去買這個了?”江慎看了眼蘇長樂。
“也不全是啦,還有一些姑娘家用的東西,就不方便與江大人說了。”蘇長樂眨了眨眼,“這個味道江大人喜不喜歡?”
在俞百祖手上的那些時候,他作爲一個藥人,有的時候試藥十分痛苦,俞百祖便用這個方子在房間裏面做燻草,這樣就能緩解他的疼痛。
“還好,多謝郡主。”江慎將那枚小小的香囊收進了手心裏。
“江大人喜歡就好。”蘇長樂像是完成了心裏面的一件事一樣,她輕鬆的站了起來,扯了扯坐皺了的裙襬:“那江大人好好休息,本郡主就先回去啦。”
江慎的眼睛眯了眯:“那臣就不送郡主了。”
蘇長樂點了點頭,轉身噠噠的下了樓,隨着一聲關門的聲音,江慎的臉色才變了變。
他拿起來那個香囊細細的聞了聞。
俞百祖的方子果然很有效。
這個香囊明顯着是給江慎做的,連香囊的顏色都用的是不顯眼的錦色。
江慎的眼神淡了淡:要不是他知道今晨她出去都做了些什麼,他倒是真的願意相信她只是去買了材料做這個香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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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依舊等着小門的方向,蘇長樂的身影一過來,她便跟了上去,只是沒說話。一直到了房間,蘇長樂才覺察出來阿珠的不對勁兒,她問道:“怎麼了?”
阿珠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在憋着。
“說吧。”蘇長樂坐在了桌邊。
聽着蘇長樂讓自己說,阿珠便道:“郡主你不是說回到金陵之後再也不會與江大人有任何牽扯了嘛?怎麼現在又是出入江府,又是親手給江大人做香囊?”
阿珠看着蘇長樂認真的問道:“郡主,你是不是還喜歡江大人?你是不是還是忘不了他啊?”
“你想多了,我沒有。”蘇長樂一改剛纔在江慎面前的表情,她沉着聲音道,“我和江慎的事情早在三年前就徹底結束了,現在我是安平郡主,他是江大人,僅此而已。”
“那我不太明白,郡主爲什麼要與江大人有這麼多的接觸?”
聽到這裏,蘇長樂倒是笑了笑:“因爲本郡主不要臉唄。”
“嗯?”阿珠皺眉,不明白蘇長樂爲什麼要這麼說。
“本郡主已經離開金陵很長一段時間了,在離開的時候,本郡主就沒有想着回來,如今既然已經回來了,那有些事情本郡主實在是有些搞不清。”蘇長樂嘆了口氣,“如今陛下是個什麼意思本郡主也搞不明白,現在林懷川也失蹤了,哥哥也受了傷現在在府中,金陵有些人本郡主虎視眈眈想要做些什麼。回到金陵會面對這些局面是本郡主從來都沒有想過的,現在這一切本郡主都沒有辦法去搞清楚,如今本郡主能接觸到的人只有江慎一個。”
蘇長樂擡手把自己頭上的髮簪拿下來的一支,她的頭上瞬間輕了許多,連說話的語氣也跟着輕了。
“本郡主之前雖然與他多有瓜葛,也不過是一些情情愛愛的小事。就算之前讓他受了些苦,但總歸是救了他一命,這些事情別人不知道,他的心裏卻應該清楚。況且本郡主在離開金陵之前已經給他鋪好了路,他現在已經成爲了陛下身邊的得力人,應該也不會計較什麼。”
蘇長樂將手中的髮簪放到了桌子上,“叮”的一聲,異常清楚。
“有之前的那些事情……”蘇長樂垂着眸子,小聲道:“他也應當不會害本郡主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