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了街市上人來人往,蘇長樂纔有一種回到了金陵的真實感。

    蘇長樂掀開了車簾,探出頭去看。

    天暗了之後就變得更冷了,冷冽的風吹到了她的臉上,讓她清醒了很多。

    她抽了抽鼻子,縮了回來。

    “你看你,吹到了頭吧。”

    馬車裏面只有蘇長樂和謝佳期兩個人,蘇長樂一縮回來就帶着一股冷氣。

    “你不懂的。”蘇長樂長舒了一口氣。

    “是是是。”謝佳期也嘆了口氣。

    蘇長樂知道,她不懂自己剛剛回到金陵的心,自己也不是很懂蘇珩沒有來的失落。

    蘇長樂倒是說到做到,剛剛喫完飯將謝溫禮送回去,便轉身直接進了書房。

    果真是一點都沒有要陪她們兩個出來的意思。

    先不提蘇長樂有別的計劃,但就是這麼一件事,也的確是夠生氣的了。

    --

    大理寺沒什麼事,週一杭也早早的回了府。

    他現在就算是想見蘇長樂一面都沒有什麼理由,況且蘇長樂現在住在王府,見面的確是有些不方便。

    府中沒有多少人,今晚也應當只是簡單的備了幾個菜。

    老管家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問道:“大人,今日盧小姐會過來嘛?”

    盧靜言嘛?

    週一杭搖了搖頭:“不知。”

    自從過年那日之後,盧靜言已經好久都沒有來了。

    原本盧靜言還能隔幾日來給他送些東西,可是這些日子卻沒有消息。

    他問道:“盧小姐是這段時間都沒有來嗎?我不在家的時候她也沒有來嗎?”

    “是,沒有來。”老管家也有些擔心,“這盧小姐自己住在一處,萬一要是有個什麼危險,我們都不知道。”

    週一杭的臉色變了變。

    老管家試探的問道:“大人不去看看盧小姐,萬一要是真有個什麼事也好早些知道。”

    “廚房裏還有做好的菜嘛?”

    “有的有的!”老管家一聽週一杭沒有拒絕,便知道這肯定是有戲,“我這就去給大人裝些東西,都是盧小姐喜歡喫的。”

    老管家的速度快,週一杭剛穿好了衣服便拿了過來。

    周府離盧靜言的住處不遠,只走着就能到,週一杭沒有要馬車,便自己走了過去,他站在外面頓了頓,隨即敲響了盧靜言的門。

    盧靜言的住處是週一杭幫着安排的。

    之前盧靜言被趕出盧家,但是後來盧府被人害死,盧靜言被保護着活了下來,但是那盧府卻是不敢再住了。

    週一杭幫盧靜言去清點了盧府的財務,便給她找了個地方買了下來。

    盧靜言如今不怎麼缺錢,但卻不想住太大的地方,總感覺空蕩蕩的。

    於是現在盧靜言的住處,就只有一個原來就在盧府灑掃的老嬤嬤,還有盧靜言自己。

    那個老嬤嬤身體不好,平常也只能做一些粗活,但盧靜言也沒有想要找個小丫頭照顧她。

    大多數的活都是她自己幹。

    興許是之前她經歷了太多的東西,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誰呀?”

    盧靜言的聲音傳了出來。

    待過了一會兒,盧靜言才走過來打開門。

    看到是週一杭她明顯一愣:“周大人?你怎麼來了?”

    週一杭也有些尷尬,他將手裏面的食盒拿給盧靜言:“是管家說好久沒有看見你了,想着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便讓我過來看看,你……”

    “我沒什麼事……”盧靜言匆匆說了句,然後轉頭去看屋裏,對着週一杭說:“大人若是不嫌棄便進屋吧,嬤嬤這幾日病了,我正在給嬤嬤熬藥,大人可能得稍等一會兒。”

    盧靜言說罷,便轉身進了去。

    週一杭本來只想過來看一眼就走的,可是現在他看了看自己手裏面的食盒,最後還是走了進去。

    這是他第二次到這裏面來。

    這房子雖然是週一杭幫着盧靜言看的,但盧靜言搬進來之後週一杭爲了避嫌,就再也沒有進來過。

    裏面沒有幾間屋子,盧靜言現在已經到廚房去端藥了。

    再出來的時候,就看着週一杭在院子裏面站着。

    “周大人裏面坐吧,我先去把要端給嬤嬤。”盧靜言匆匆的走到了一個房間前將門推開,裏面便傳來了咳咳的咳嗽聲。

    週一杭看着盧靜言的背影,微微發愣。

    他沒見過盧靜言這個樣子,在他的印象中,盧靜言一直都是那個在郡主別院中有些柔弱的姑娘。

    但是現在……

    週一杭一個愣神的時間,盧靜言便從房間裏面出來了。

    她手裏面的碗已經空了,想來是把藥已經喂完了。

    “周大人稍等,我先去把東西給收拾收拾。”盧靜言轉身到了廚房。

    “不急。”週一杭說了句。

    說是收拾,但其實就藥碗放在了廚房便出來了。

    “周大人怎麼在這裏站着?”盧靜言還有點緊張,她根本沒想到週一杭會來,甚至連衣服都是很日常的,沒有打扮過的,“快進來坐。”

    週一杭進了正廳,坐在了椅子上:“你是還沒有喫飯嘛?”

    提到這個,盧靜言好像才發覺自己還沒有喫飯。

    週一杭把食盒拿了上來:“裏面有些喫食,你先喫一些吧。”

    “好,多謝周大人。”盧靜言倒是沒有客氣,將食盒裏面的飯菜拿了出來,又給週一杭倒了杯水,這才自己坐在那裏靜靜地吃了起來。

    週一杭也沒有走,他在旁邊坐了會,還喝了幾口茶。

    盧靜言的飯量小,沒喫幾口便飽了,她也沒有將東西收起來,而是道:“多謝周大人,待明日我把盤子刷乾淨了之後再送回到府上。”

    “那倒不必。”週一杭也有點尷尬,他隨着問道:“嬤嬤病了多久了?”

    “十多天了。”盧靜言嘆氣道:“人老了,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一瞬間又有些沉默,自從過年之後,盧靜言就覺得週一杭有些不對,只不過之後碰上了嬤嬤的事情,沒有功夫細想,但是現在他人來了,之前的那個態度就有些不太明白……

    其實,這些年,她自己心意,好像是非常明顯了。

    “周大人你……”盧靜言還要說些什麼,但她忽然聽到了房間又傳來了一些咳嗽聲,盧靜言不好意思的對週一杭點了點頭,隨即便回到了那個房間。

    可沒多久又出來了。

    盧靜言對週一杭道:“真是不好意思,剛纔嬤嬤的藥好像沒有了,現在我得去藥鋪抓一些藥回來,周大人你……”

    “嗯。”週一杭頓了頓,也不知道是從哪根筋搭錯了,他忽然道:“不然我與你一同去吧。”

    聽着週一杭這麼說,盧靜言也愣了愣。

    她本來想拒絕,但是外面的街市上卻忽然炸開了煙花。

    煙花那五彩繽紛的顏色照的整個金陵都十分亮堂。

    盧靜言猛地想起來今日是上元節。

    她本想拒絕的話就沒有說出口,而是細聲的說:“好,那便多謝周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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