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走到了屏風後面。

    沒一會兒便聽着屏風後面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洗手聲。

    蘇長樂聽着屏風後面水盆裏的聲音傳了過來,她的臉紅了紅,醇香的桂花酒讓她的身上都紅紅的,還帶着令人燙手的溫度。

    涼風早已經被牀帳隔在了外面,可是她身上的溫度太高,還是覺得有些冷。她咬了咬嘴脣,伸手將疊在旁邊的棉被拽過來,給自己蓋上。

    沒一會兒,江慎便回來了,他伸手掀開牀帳,看着蘇長樂蓋上了被子愣了愣,隨即笑了笑。

    蘇長樂則是看着他的指尖,臉更紅了。

    江慎掀開了被子與蘇長樂躺在了一處,他伸手將人攬了過來,直接把人圈在了懷裏。

    一張被子將兩個人蓋住,蘇長樂現在一點都不冷了,甚至還有一些熱。

    是很熱。

    江慎摟住了蘇長樂的肩膀,在她的耳側道:“別動。”

    蘇長樂的指尖扣住了江慎的胳膊。

    胳膊上的疼痛傳來,江慎輕聲哄着:“好姑娘,別害怕,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

    “嗯,唔……”

    蘇長樂忽然一皺眉,她下意識地往前傾了一下,撞進了江慎的懷裏,一口咬在了江慎的肩頭。

    過了一會兒,待她適應了之後,便哼哼唧唧的蹭着江慎的肩:“江慎……”

    “嗯?”

    “明日我們去看桃花好不好,明天好像就要開了。”

    “好,待明日我從密林回來之後,便到桃林去找你。”

    “嗯哼……”蘇長樂面色潮紅,她依舊攥着江慎的胳膊,哼唧道:“今天晚上我把明天要喝的酒給喝了,明日我再找餘榕拿一些去。”

    江慎的身上也被蘇長樂帶的滾熱,他往日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紅暈:“嗯,好。”

    江慎貼着蘇長樂的額頭,發現她的頭上都是細密的汗,江慎笑着將這些汗珠一一吻去——

    若是今夜真的像你想的那般,他日你記起來之後,說不準要怎麼發脾氣了。

    --

    入夜之後,金陵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雨雖然不大,可是那雨簾細密不斷,一會兒便在地上積上了一小灘水窪。

    週一杭在夜色之中回到了門前。

    他自下午之後便去奉命暗自尋找那個叫邊三的人,直到這個時間纔回到城中大理寺裏與蘇珩述職,這一折騰便到了這個時間。

    他的馬車樸素,用的都是暗色,走在夜路上別人也看不出來是誰。

    “大人,門前好像有人。”馬上要到府上的時候,車伕忽然道。

    週一杭奔波了一日,現在正在馬車中閉目養神。

    他不在意的問道:“是何人?”

    前面的路太黑了,又正巧趕上下雨,天上也是暗的。

    車伕看了好幾眼也沒看清到底是誰,只能看到一個人影在門口縮成一團。

    外面正在下雨,但那人好像也沒有帶傘。

    “前面的路太暗了,看不清楚是誰,說不準是哪個正在躲雨的乞丐。”

    “嗯,不必趕他走。”

    “是。”

    車伕剛回答完,馬車便停了下來。

    週一杭下了馬車,他撐着傘擡步要往前走。

    聽到腳步聲,那個蜷縮在門口的身影擡起頭來。

    週一杭愣在了原地。

    這哪是什麼乞丐?這不是盧靜言嘛?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裏?”

    “周大人。”盧靜言站起身來,她語氣疏遠又客氣:“周大人交代的事情,我已經給周大人辦完了,怕耽誤周大人的事情,所以就一直等在這裏。”

    “那你爲何不進去等?”週一杭皺眉。

    盧靜言穿的還是去詔獄的那套衣服,因爲很着急的出門,衣服也穿得單薄。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盧靜言身上的衣服已經沾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週一杭下意識地向前一步,將雨傘往前面鬆了鬆。

    盧靜言卻低着頭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週一杭有些怔愣,撐着雨傘的手也頓在了半空。

    “多謝周大人,這裏淋不到雨。”盧靜言躲在門下,這門廊上的確是可以避雨,盧靜言一直都躲在這裏面避雨。

    她的確是沒有被雨淋溼,可是涼風卻陣陣的吹了過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你既然到了怎麼不進去等着,外面這麼冷。”週一杭掃了眼盧靜言的身上,那凝結在身上的水珠往下滴着。

    她明顯已經在這裏等了很長時間了。

    週一杭直接道:“我們進去說。”

    “不必了。”盧靜言拒絕道:“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只在這裏與周大人說完之後我便回去了。”

    盧靜言拒絕的徹底,週一杭不強求,只道:“今日你去錦王府了?可見到了安平郡主?”

    “回大人,今日我從詔獄出去之後便去了錦王府,可是並沒有見到安平郡主,拒通報的人說安平郡主不在府中,世子妃也因爲身體不適沒有辦法見客,所以讓我過陣子再去。”

    “你沒有見到安平郡主?是她故意不見你嘛?”

    “看起來不像,之前我與郡主見過一面,她並沒有拒絕見我,而今更大的可能便是她的確不在府中。”盧靜言問道:“大人可要我明日再過去一趟?”

    “不必了。”週一杭道。

    今日盧靜言去找安平郡主的事情現在世子一定已經知道了,而且他現在也已經猜到了一些。

    郡主應當是出了些事情,不僅讓世子擔憂,而且興許還與傅家有關。

    若是安平郡主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便好,但世子這段時間的反常行爲只說明瞭一件事。

    安平郡主出事了。

    是和傅家有關!

    邊三?

    邊三!

    一定要儘快的找到他!

    週一杭沉默不言,臉色卻越來越沉。

    盧靜言知道着一定與安平郡主有關,但她也知道,這些事情不是她應該管的,既然如此,不如儘早離開。

    “消息已經給大人帶到了,天色有些晚了,嬤嬤還在家等我,我便先回去了。”

    “我讓車伕送你。”

    “多謝大人,不過不用了,從這裏回家也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盧靜言說罷,也沒有再看週一杭一眼,便從門口走了下去,直接到了雨中。

    “盧小姐,這傘……”

    週一杭反應過來,他追了出去,將自己手上的傘遞上。

    “不必了,雨並不大,我小跑回去就好了,這傘我就不拿了,省得……”盧靜言低聲道:“省得還得還給大人,怪麻煩的。”

    盧靜言說着,便小跑着進了雨中。

    她的髮尾沒一會兒便被雨給打溼,可是盧靜言卻覺得很好,她甚至希望這雨能將自己給澆醒,更清醒一點。

    週一杭在原地看着盧靜言的背影。

    盧靜言的態度讓他感覺到陌生,畢竟之前他與盧靜言已經算是親近,可是今日她怎麼變成了這樣?

    難不成是生氣了?

    盧靜言跑回去的速度快,沒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週一杭沒多想便撐起來傘走入了雨中,跟在了盧靜言的身後。

    盧靜言在前面跑着,她看不見後面有人在跟着她。

    週一杭也沒有喊她,只默默地跟着,直到看着她進了家門才停住了腳步。

    雨落在了週一杭的傘上。

    他看着那扇門,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金陵的雨是在清晨的時候停下的,而隨縣的雨卻連而落。

    昨日還晴好的天氣,今日卻好像忽然變了顏色。

    蘇長樂被一陣滴滴答答的雨聲吵醒,她看着牀頂,目光放空,眉頭緊皺。

    她……

    怎麼到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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