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架子上面全都是這些年來大臣們給陛下的密信。

    江慎一封一封的看過去,覺得這些密信裏面可精彩的很。

    陛下相信所有人,又不相信所有人,所有這密信裏面有不少都是朝臣們的辛祕,有真的有假的。

    這真假的判斷,完全是靠陛下他想不想相信。

    江慎今日親手給陛下下了毒,所以他直到陛下不會這麼快就醒過來,這裏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更不會有人發現。

    他一封一封的翻了過去,翻了一些之後便知道這密信的順序是按照時間來排序,那麼他想找的,便在最面前了。

    江慎估算了一個位置找了過去,卻沒想到剛拿到手的第一封,便是他父親裴若甫當年送回來的密信。

    這密信已經十分久遠,信箋上面已經開始泛黃。

    江慎指尖摸了一下信箋,卻發現上面竟然沒有灰塵,看起來應當是這幾日陛下剛剛翻看過。

    陛下爲何要翻這麼久遠的密信呢?

    江慎勾勾脣角,倒是有些好奇。

    他打開了密信,上面的消息是當年裴若甫去興修水利的時候傳回來的,密信寫成的時間,剛好是裴若甫被就地誅殺的前半個月。

    江慎神色暗了暗:難不成就是因爲這封信裴若甫才被殺了的?

    密信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斑駁,江慎藉着夜明珠的光才能勉強看清。

    隨即他驚了驚。

    這密信上面的事情竟然誰都不知道,跟隨裴若甫去興修水利的人當年根本一個都沒有回來,所以當時在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根本沒有傳回金陵。

    而那年發生了什麼事,全都被裴若甫寫在了這封密信上。

    只有陛下一人知道。

    江慎頓了頓,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什麼,隨即將這封密信放回到了信箋裏面,妥帖的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而後他看向了架子的最面前,那第一封密信。

    這封密信好像有些厚,跟後面的那些並不太一樣。

    江慎把這封密信取了過來打開,發現裏面除了密信之外,還有一本厚厚的書。

    這書江慎並不陌生。

    是前朝觀星使崔浩所編撰的《天宮書》,只不過看着這筆記,這本《天宮書》應當是崔浩本人所書寫的原稿。

    江慎隨手翻看了一下,發現這書裏面夾着一張已經只剩下一半的紙籤。

    上面是一首詩——

    “夜來雙月滿”

    江慎看着這首詩,不由自主地喃喃接到了下一句:“曙後一星孤。”

    這是很多年前的一個詩人寫的詩。

    這紙簽上的字與崔浩的一樣,應當是崔浩所寫。

    江慎又翻了翻這本《天宮書》,卻並沒有發現剩下的一半紙籤,那另外一半的紙籤早就不知道遺失在了哪裏。

    江慎想着,便將這半張紙籤又夾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將放在書後面的密信展開。

    這密信簡單,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崔浩及其家人已全部伏誅。”

    --

    蘇沐涔帶着太醫院院首匆匆的趕到了朝露殿。

    魏如意已經倒在了椅子裏面,她臉色蒼白,渾身都已經溼透了,好像是真的中了毒一樣。

    蘇沐涔看到魏如意癱倒在椅子上,他的臉色一下就冷了下來。

    這女人不會真的死了吧?

    “快去!給我看看她如何了。”

    蘇沐涔也顧不得什麼平常裝出來的溫和了,他現在渾身都散發着冷氣,整個人陰鬱又狠毒,眼神裏面沒有半分溫度。

    院首也被這樣的蘇沐涔驚到了,可院首到底是在這宮中的老人,已經前後服侍了很多貴人,已經知道了在這宮中最能保命的便是少說少看。

    “是。”院首上前,給魏如意把脈。

    一會兒之後院首纔回身道:“二皇子不必擔心,皇子妃只是喫多了胃滯脹氣而已,待老臣給皇子妃開一些幫助消化的藥便好了。”

    二皇子聽着,轉頭去看翠兒。

    翠兒感受到了蘇沐涔的目光,她跪下道:“方纔皇子妃的確是腹痛不止,婢子不太懂醫術,讓殿下擔心了。”

    “無妨,沒事就好,回去再領罰吧。”

    蘇沐涔說着,便轉轉頭對着院首道:“既如此,那便麻煩院首了。”

    話語之間蘇沐涔已經變回了之前的那副摸樣。

    院首道:“不麻煩,老臣這便回去開藥方。”

    “多謝院首了,宮中事多,我這便帶皇子妃回府,院首要是開好了方子,直接叫人送到澤溪府便是。”

    “是,老臣知道了。”院首收拾着東西,“陛下還在長極殿,老臣先去長極殿看護着陛下,先告退了。”

    “嗯,院首慢走。”

    蘇沐涔看着元首離開,他側身掃了眼跪在地上的翠兒,冷聲道:“起來吧。”

    “是。”翠兒從地上起來。

    “你離開之前這朝露殿可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翠兒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只不過當時那些宮人侍女都站在原地不動,根本不去請太醫給皇子妃診治,會不會是郡主安排的?”

    “安平?”二皇子的眼睛眯了眯,“她與魏如意一直不和,之前她離開金陵的時候就灰頭土臉的,此前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與傅晴起了衝突,今日若是真是她要讓魏如意喫些苦頭,也說不準。”

    “那二皇子可要教訓一下安平郡主?”

    “教訓?爲了她?”二皇子冷哼了一聲,“她可不配。”

    說着,蘇沐涔便斂袖往外面走:“帶上她,回府。”

    如今陛下昏迷不醒,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駕崩,他有這時間不如多想想要怎麼將太子之位奪過來,哪有什麼時間去幫她討什麼公道。

    --

    蘇長樂在長極殿的外面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江慎,她站在長極殿的門口看着那些大臣都離開。

    蘇珩扶着謝佳期也從長極殿裏面出來。

    謝佳期拍了拍蘇長樂的肩膀:“長樂,你在這看什麼呢?我們要回去了,你要和我們一起嘛?”

    蘇長樂搖了搖頭:“不了,我再去看看皇后和太子妃,再看看壽宴那邊還有什麼事情要處理。”

    “嗯,這壽宴是你和太子妃一起籌辦的,如今陛下暈迷着,這壽宴也應當是不能繼續了,皇后和太子妃正在長極殿中守着,你去幫幫忙也好,有什麼事你忙不過來的就來錦王府叫我。”

    “好,你也回去休息吧,感覺你的腳又嚴重了一些。”

    “我沒事,倒是你忙了好久了都沒有休息。”

    “好了。”蘇珩上前一步,將謝佳期半扶半抱着,“陛下昏迷宮中多有不便,我們先回去了。”

    蘇珩轉頭看蘇長樂:“你在宮中也不要添亂,待處理完了壽宴的事情之後便快些回府。”

    “嗯,哥哥不必擔心。”

    蘇珩也不再說些什麼,轉身扶着謝佳期離開。

    阿珠看着蘇珩離開了這才上前對着蘇長樂耳語:“郡主,江大人剛剛出了長極殿,如今正往宮門的方向走,看樣子是要出宮。”

    “出宮?難怪找不到他。”

    “郡主可要去找江大人?”阿珠問道。

    蘇長樂心中的確是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可是她現在的確不能離開。

    她還要去將壽宴後面的事情給收尾。

    “不了。”蘇長樂拒絕,“知道他在哪裏就好了。”

    隨即她轉身往長極殿裏面去,低聲對着阿珠道:“我們晚些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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