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擡起來一下。
這是蘇長樂回到郡主府之後第一次來這個書房,之前這裏一直都是江慎在用,蘇長樂除了江慎在這裏來找他的時候根本不會過來,更不要提江慎離開了之後,蘇長樂就更不會來了。
蘇長樂發現江慎竟然沒有理她,他的手中好像拿着什麼東西正在看。
蘇長樂眯了眯眼,發現是一封信。
“你在看什麼?”
蘇長樂有些生氣,走近了才發現那信封上面寫得是“安平郡主親啓”這幾個字。
這是她的信!
那字跡蘇長樂也熟悉,是楊淵給她的回信。
本來今日還想着楊淵差不多是時候給她回信了,沒想到這信晚上就看到了。
只不過這信爲什麼會在江慎的手上?!
蘇長樂撲上去要拿:“你給我!”
江慎把手一收,隔着書桌的蘇長樂根本搶不到。
蘇長樂氣急敗壞,提着裙子繞到了書桌後面:“你給我,這是我的信,怎麼跑到你的手上了!”
蘇長樂一走近,江慎才聞到了蘇長樂身上的酒味。
“陛下如今正在宮中昏迷,安平郡主便出去尋歡作樂,若是被別人看到了,豈不是要去參郡主一本?”
“你別在那說什麼風涼話,本郡主還沒有說你呢,要是讓別人看到江大人半夜出入郡主府,他們可不會記得本郡主喝酒的事!”蘇長樂一邊說着,一邊去搶信,“你拿來!”
“郡主這麼想看楊淵來的信?”
“你知道楊淵?”蘇長樂皺眉,本來還想問上兩句,不過轉念一想,她當初要與楊淵定親的事情也沒有瞞着大家,江慎知道了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本官知道的事情可比郡主想的多多了。”
趁着江慎說話,蘇長樂一把將信搶下來。
江慎本來也媚香將這封信如何,便順勢給了蘇長樂。
她看了一眼江慎,小氣吧啦的跑到了桌子旁邊,這纔將信封打開,將裏面的信拿出來。
楊淵的信簡短,只是粗略的告訴了一下蘇長樂書院都要準備一些什麼,還有女子需要學習的一些書,甚至還給她推薦了幾個人。
蘇長樂看着這信上的信息很是滿意。
就說楊淵很靠譜!
只不過在信的最後,楊淵說他最近不是很忙,要送一些學生到金陵來,他便一同前往。
蘇長樂有些驚訝。
江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蘇長樂的旁邊,他忽然說了一句:“楊淵要來啊。”
“你怎麼知道?!”
蘇長樂一擡頭便發現了江慎正靠在自己的旁邊,他正低着頭看自己手上的信。
蘇長樂將信疊了起來:“這有什麼的,他不過就是來送學生,到時候再幫本郡主一把。”
“楊淵先生可真是閒,豫州偌大個書院都不夠他忙的,還有閒情逸致來管郡主的閒事。”
“這怎麼能算是閒事呢?”蘇長樂本來想反駁一下,“算了,反正江大人也是愛管閒事的人,要不然怎麼巴巴的將園子送給本郡主,讓本郡主做書院呢。”
“郡主今日去看了鞠水園?”江慎坐到了蘇長樂的旁邊,“郡主可還滿意?”
“還不錯。”蘇長樂的確是很滿意,“裏面的前廳應該不用更改一些什麼,只剩下後面的一些舊屋子看起來有些危險,等到確定好了要怎麼重新修建,再一併將它們處理了就好。”
“也好。”
“江慎,你還沒說你爲什麼要來呢?”被江慎七繞八繞,蘇長樂都要忘了自己是來問江慎的了。
“你!”蘇長樂想反駁,但卻反駁不了,只好道:“好,好,好。”
蘇長樂起身準備離開:“那江大人在這慢慢看,本郡主就不陪江大人了。”
“站住。”江慎伸手,一下將蘇長樂的手腕拉住,用力一帶,蘇長樂便跌坐在了江慎的腿上。
江慎從善如流的箍住了蘇長樂的腰。
“江慎,你做什麼?”
蘇長樂低聲的喊。
“郡主可真是狠心,怎麼這就忘了我可是郡主的客卿,怎麼郡主與我還越來越生分起來了呢?”
蘇長樂頓住了。
之前她是說好了和江慎只爭朝夕的,可是每一次蘇長樂見到江慎的時候她都會有些害怕。
她每一次都害怕自己越陷越深,到最後自己離開金陵的時候,自己會錐心蝕骨的痛。
所以每一次的親近她都會下意識地推開,以免自己沉淪。
可是江慎卻每一次都拉着她回來,像是告訴她她跑不了。
本來蘇長樂以爲江慎根本看不出來,可是卻沒想到江慎他看得十分清楚。
江慎感覺到了蘇長樂身體的僵硬,他笑着伸出手與蘇長樂十指相扣。
“郡主不是說了,要只爭朝夕,片刻歡愉嘛?”江慎貼着蘇長樂的耳垂道:“怎麼?郡主是說話不算數,還是……”
“不敢了?”
蘇長樂沒有說話,她身上還是有一些酒味,但是誰都知道,這些酒不足以讓蘇長樂神志不清,更不至於讓她借酒說一些往日裏面不肯說的話。
可是她的沉默已經是她最好的回答。
江慎知道,他猜中了。
蘇長樂的心思不太好猜,就算是江慎往日猜中了,蘇長樂有而一定會竭力否認,可是她這次卻是沉默。
過了一會兒,蘇長樂忽然問道:“江慎,本郡主這般如此反覆,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甚至會覺得厭煩?”
蘇長樂其實有時候自己都有些討厭自己。
明明之前那麼敢愛敢恨的一個人,爲何現在卻變得如此畏畏縮縮。
自己想享受當下的歡愉,卻總是害怕未來不能瀟灑的抽身。
江慎擡頭望着蘇長樂。
“就像現在……”蘇長樂伸手點在了江慎的脣上,“本郡主想要親親你,可是卻總是不敢。”
“是怕我拒絕嘛?”
“不,你不會。”蘇長樂笑着回答,“就算是本郡主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我,但是本郡主依舊可以斷定,你不會。”
“郡主倒是很有信心。”江慎也笑着回答,“那郡主害怕什麼?”
“害怕,害怕本郡主陷得太深出不來怎麼辦?”蘇長樂遺憾的嘆氣,“本郡主早晚是要……”
“是要離開金陵的。”江慎接下了蘇長樂的話,“郡主是害怕離開的時候捨不得我嘛?”
“本郡主是害怕,捨不得金陵的一切。”
“那郡主爲何不換個方法想呢?”江慎引導着蘇長樂的思維,“郡主如何想,那便如何做,此刻的郡主是歡愉的,那郡主何必要擔心日後的郡主是不是會痛苦呢?”
“嗯?”蘇長樂疑惑,“你這是什麼意思?”
“郡主太爲日後考慮,便不能活在當下。”江慎貼近了蘇長樂,“就像現在,郡主想要親我,那便親我,若是日後郡主要離開,傷心的也只是我,郡主那時都離開金陵了,那我的心緒,郡主又何必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