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陵的前一日的傍晚,金陵便開始下起了雨。

    本來夏季就是多雨的時節,這場雨來得又猛又急,狂風閃電將整個金陵都籠罩在一片陰雨之中。

    俊園門前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江慎站在俊園的外面,他撐着一把紫竹傘正在等着蘇長樂。

    他之前答應了蘇長樂要將她送回朝露殿,今夜便是最好的時機。

    蘇長樂本來從宮裏出來的時候就沒有帶什麼,她出來晚了是因爲在等週一杭的消息,直到確定週一杭帶着林家軍的人進了金陵,她這才放心的出來。

    外面的雨很大,雨滴砸在了地面上,又彈到了她的裙襬上。

    蘇長樂提着裙子小心地往外面走,阿珠給她打着傘,一直到了門口,江慎看到了蘇長樂才上前把她接了過來。

    兩個傘一碰,蘇長樂便鑽到了江慎的傘下。

    蘇長樂站在江慎的旁邊對着阿珠道:“明日你便回郡主府等我吧。”

    阿珠有些擔心,但還是點頭道:“好。”

    她目送着江慎和蘇長樂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動在金陵的夜色雨簾之中。

    蘇長樂靠在江慎的胸口:“江慎。”

    “嗯?”

    “今晚你也會在宮中嘛?”

    “會在的。”江慎吻着她的發頂:“一直到明天我都會在的。”

    “那就好。”蘇長樂輕聲的嘆氣,“這樣的話,那我便什麼都不用怕了。”

    江慎知道蘇長樂背後都做了什麼,他也爲蘇長樂做好了準備。

    可是這些蘇長樂她都不知道。

    她只是知道明日二皇子應當會做些什麼,或許這便是東宮與二皇子的最後一戰,明日之後很多事情便會分曉。

    江慎說着,他便彎腰將蘇長樂的腳給撈了上來,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蘇長樂已經習慣了江慎的觸碰,她沒有亂動,看着江慎把自己的鞋襪給脫了,他又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了一雙新的,給她套了回去。

    蘇長樂剛纔一路走過來,頭上身上是沒有溼,可是腳上的鞋襪卻的確是溼了很多,這樣換完了之後的確舒服了很多。

    待自己的腳落地,蘇長樂傾身抱住了江慎:“江大人何時變得如此細心了?”

    江慎拍了拍她的背:“本官不一直這麼細心嘛?”

    “是啊。”蘇長樂靠在江慎的肩膀上點頭:“江大人的確是細心。”

    江慎沒有再回答,兩個人就這麼坐着,一直到了宮門口,馬車停下之後江慎才說道:“郡主,該下車了。”

    蘇長樂明明聽見了,卻好像是在耍賴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纔在江慎的懷裏悶悶道:“江慎,本郡主問你一個問題。”

    江慎也不着急。

    聽着聲音,外面的雨應當是下得更大了。

    “郡主問吧。”

    “你們金吾衛是不是隻會保護陛下的安全,而皇后和太子妃的安全並不歸你們管?”

    江慎沒有瞞她:“金吾衛是陛下的,自然只會保護陛下,皇后和太子妃自然會有宮中侍衛保護。”

    “可是我都不相信他們。”蘇長樂頓了頓,“江慎,若是明天二皇子真的要做什麼的話,你能不能答應我稍稍的,稍稍的保護一下皇后和太子妃。”

    江慎並未說話。

    蘇長樂搖了搖他的胳膊:“江慎,你可是本郡主的客卿,本郡主說什麼話你都要聽的,難不成你是想違抗本郡主的命令?”

    這話雖然像是命令,可是蘇長樂卻是在撒着嬌。

    “郡主不必擔心,皇后和太子妃不會有事的。”

    江慎又強調了一遍這個。

    這樣蘇長樂是真的聽明白了,江慎說皇后和太子妃不會有事就一定不會有事。

    最起碼在太子回來之前不會有事。

    蘇長樂得到了回答之後,她便心滿意足的準備下車,卻被江慎拉了回來。

    蘇長樂不明白江慎要做什麼,她看着江慎先下了馬車,隨即轉身將跟在後面的蘇長樂給抱了下來。

    蘇長樂本來以爲他是要把自己抱下車,卻不想江慎就這麼一直抱着。

    “你做什麼呀?”

    蘇長樂掙脫了幾下,卻沒有掙脫開。

    江慎低聲道:“剛換了乾淨的鞋襪,要是現在下地的話豈不是又要溼了?”

    “那也不能……”

    蘇長樂拒絕着,可是江慎卻根本不聽勸,蘇長樂只好將臉埋在他的胸前。

    丹月早早地就在門口等着,看見江慎和蘇長樂的身影便上來走到他們身後側給他們打着傘。

    江慎便一直這麼將蘇長樂抱回到了朝露殿。

    把她放到牀榻上之後,江慎才轉身對着丹月道:“照顧好郡主。”

    “是。”

    丹月把雨傘放到外面才進來。

    “今夜我會在金吾衛,你在朝露殿好好休息,要是有事便讓丹月來金吾衛找我。”江慎低聲的囑咐。

    “好,我知道了。”蘇長樂應道。

    江慎又在蘇長樂的臉上親了一記,這才轉身離開。

    丹月迎了上來:“郡主,上次可有受傷?”

    蘇長樂知道丹月說的是二皇子上次在朝露殿要殺她的事情。

    “已經沒事啦,你不用擔心。”

    蘇長樂知道丹月是在擔心自己,畢竟上次二皇子直接敢在朝露殿行兇,丹月也沒有想到,她甚至都沒有再看蘇長樂一眼,蘇長樂就被江慎給帶走了。

    丹月很擔心。

    “真的嘛?”

    “就是脖子上原來有一些傷口,但是現在已經完全好了。”蘇長樂說着,還把脖子伸過去給丹月看。

    丹月在仔細的檢查了過後,這才放下了心。

    “郡主,洗漱的水已經準備好了,郡主可以洗漱完畢之後休息了。”

    丹月轉身就要出去,卻被蘇長樂給拉住:“丹月,本郡主不在的這幾日,皇后可還好?”

    “這幾日皇后一直都守在長極殿,陛下一直都在昏迷着,太醫署的人也沒有什麼辦法,明日的祭祀只能由太子一人前去。”

    “二皇子呢?”

    “二皇子一直都告病在府上,應當也不會去祭祀了。”

    “這樣啊……”

    蘇長樂心中明瞭,那二皇子根本沒生什麼病,他就是肚子裏面不知道憋了合適呢麼東西沒有說,只等着明天他做出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想到這蘇長樂就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她其實心中很慌,明日她只能盡力的去讓週一杭在暗中保護太子的平安,可是蘇沐涔那個瘋子,他到底要做些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

    只是宮中有江慎和金吾衛,應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她只要不讓太子安全的回來,不管二皇子他明日做了些什麼,只要他不能成功,那金陵中的那些謠言便會不攻自破。

    有壞心眼的人從來都不是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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