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淵聽後,點了點頭,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讚了徐行一句。
「只是可惜,這魚再化龍,終歸還是落於人之手。」
他指了指徐行的竹簍。
竹簍中,剛纔借勢化龍的游魚此刻和一般游魚無異,復歸原態,在簍中掙扎。
「適才那個女修,是雲劍宗的門人?你暗示她離去,應是想着讓她返回雲劍宗,爲你搬來救兵?
遲淵收起手中魚竿,雙袖合攏,從水臺上站起,目視徐行。
「老夫沒有擋她,是知道以她的速度回到雲劍宗,即使求得雲劍宗的元神聖君出手,往返間,至少也需一刻鐘的時間。」
「而這一刻鐘時間,你我之間,便可分出勝負。
他緩緩說道。
如若是一般修士,他斷不會如此與之廢話,直接以道行鎮壓就是。
然而徐行不同。他······惜才!
飛羽仙宮近萬年來,沒有一人的才華,能與徐行媲美。
包括他。
「師叔的辯才也不差·····.」
徐行笑了笑,沒有就巫子婷離去這一件事多說,他對遲淵拱了拱手,「師叔於此地截殺徐某,言說淵魚之事,師侄明白······」
「不過師侄註定要讓師叔失望了。」
說話間,徐行的氣勢緩緩攀升,先天仙氣從他的子母雙嬰口中吐出,化作了一個乳白色的護盾,護住了他的全身
「徐某於此間,取得升龍門的傳承,師叔還不明白嗎,師侄······是奉了天意!
「天意要讓師侄於此地,違了師叔你的意!
徐行倒持汐羽劍,看向懸浮在半空中的遲淵,一字一言道。
一命二運三風水。
四積陰德五讀書。
相比凡人,修士更信奉冥冥之中的命運,也就是天意。
「天意……」
遲淵怔了怔。
從南華派到天一峽,間隔足有十幾萬裏,時間跨度也有半個月,他偏偏於此時,在此地以神通祕術找到了徐行的蹤跡,並設下法陣襲殺徐行。
要說這其中沒有冥冥中的天意,似乎有點解釋不通。
「傳言,人皇體生有仙運,可他是金烏仙體…………,並非真的人皇體…………」
「不對,金烏仙體也有仙運…………」
返淵踟躇。
元神,已經是人界的頂點修爲,再進一步,就是成仙。
他知道這所謂的天意、仙運是什麼,是一界意志的垂青。
正如鳳溪江多鳳體一樣。
紫胤界的天道,垂青于徐行這個今時誕生的金烏仙體,所以這纔出現了這種種的巧合。「池淵·····
」
遲淵藏於袖中的雙手微顫,越想越恐懼。他知道,和一界天道作對的下場是什麼。
修士是可逆天而行,但逆天而行後,也要承擔逆天而行後的代價。
非」
「我真的說中了?於此地碰見遲淵,並遇到升龍門的傳承,是天意·····
站在水榭之外,準備充分的徐行,在看到遲淵久久未曾出手後,心中也生出了一些狐疑。
他適才說「天意」,只是覺得這事有點巧,於是牽強附會,想要打擊一下遲淵對敵的信念。
但此刻,他亦半信半疑了。
「天意······,莫不是與六司仙命【大日帝主】的仙運有關?」
徐行心生猜測。
以前他固化種種命格、仙運,在道途中,命運雖有所改變,但都沒有此刻,在遇到遲淵後這麼明顯。
都是潛移默化的改變。
「六司仙命是元神境的仙命,而人界中,元神境就已經是最高境界,中土道州的三大境界,練虛、合體、渡劫三境,是其修士另行開闢的,並不歸於仙境之下·····.」
「以前仙運不彰,是因爲其他人也有氣運,所以相互影響之下,我的仙運,改命很有限。」
「但此刻,我已有了元神境的六司仙命,故此,足已······影響到了這一界。
徐行擡頭望天,運用法眼觀摩天地道則運轉,心中略有所悟。
這一次,極有可能不是偶然,是真的天意如此。
取得升龍門機緣後,這才撞見遲淵來襲。
「天一峽是囚龍之地,但卻留有升龍門傳承,我再碰見遲淵··
「一遇風雲便化龍。徐行眸中露出精芒。
離開南華派之時,他就已經做好準備,面對遲淵這個元神聖君的截殺。
如今天意垂青。
他對遲淵,連一點懼怕之心也沒有了。「老夫不信!」
「不信!「不信這天意!
遲淵擡起腦海,目光冷冽的看向高高在上的雲天,咬緊牙關道。
言罷,他振袖拂雲,化作一道黑白遁光,來到了九重天之上,左手向下一壓。
頃刻間。
偌大的天一峽被一座巨大的黑白法陣所覆蓋。
適才徐行和遲淵所待的水榭,則成了這棋盤所處的「天元」陣腳。
「再大的龍,也脫離不了老夫的這個棋盤。
遲淵盤膝而坐,袖袍鼓盪,高居雲天之上,漠然看向站在地面上的徐行。
若因爲懼怕冥冥天意,就放走了徐行,豈不可笑。
徐行崛起,不過這區區的百年間,而他遲淵,在這世間,已經成名上萬個春秋了。
「這便是師叔的法相了?」
被困於歌曰棋盤之中,徐行沒有緊張,仍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他打量了一眼周遭,對遲淵拱了拱手,問道。
無神境的法相。
並不拘於自身的本相。
更多的是自己所求之道的道相。換言之。
元神修士的法相,與元嬰不同,花鳥蟲魚、走獸飛禽等諸物皆有,都是自己所悟道則的具象化。
假如徐行是以人王體爲主要資質,那麼到了元神境,最有可能凝結出的法相,就是龍虎法則所化的龍虎法相。
不過棋盤類的法相,在元神修士中,還是屬於少見的。
「不錯,這黑白棋盤確實是老夫的法相·
「老夫領悟陰陽大道近萬載,這才凝結出了這一法相。」
遲淵微微頷首。
儘管他已經決意違背這所謂的「天意」,但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