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長髯老者鄒使面容扭曲。
必須使用那最後一招了。
可是……
那樣一來的話,在這片大陸上無數年的準備,就全部都廢掉了。
怎麼辦?
他有些猶豫。
但看到李笑非宛如天神下凡的無敵之姿,鄒使頓然清醒。
如果不使用那最後的手段的話,自己很可能活都活不下去,何談日後?
想到這裏,他頓下決斷。
他開口吟唱。
一段古老而又晦澀的咒語,從喉嚨裏竄出來。
那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語言。
在場的仙門中人,沒有一個可以聽得懂。
李笑非也聽不懂。
但他卻可以分辨出,這是收割者的語言。
人類大敵的音符體系。
李笑非並未出手阻止。
而是耐心地等待。
片刻後。
鄒使身上的黑色魔氣,轉化成爲了赤紅色宛如濃郁鮮血的色澤,驟然化作十六道流光,沖天而起,沒入雲霄。
天地之間,短暫地寧靜。
所有人心中一頓,一個巨大的疑惑冒出來。
怎麼回事?
鄒使似乎是在施展某種祕術,前奏很長,但這就結束了?
施法失敗?
下一瞬間,天鼓山劇烈地震盪了起來。
不。
不只是天鼓山。
是整個萬聖山,整片陸地都在搖晃。
好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怪物,從沉睡中總緩緩地甦醒一樣,整個世界都開始顫慄悲鳴。
緊接着——
咻咻咻。
一道道的赤紅色流光,從大陸各處飛射而來,瞬息之間就到了萬聖山
上方,微微一頓之後,迅速俯衝而下。
衆人皆驚。
各自運功抵擋。
但這赤紅色流光並未衝着人羣而來。
而是迅速落下,落到了……
落到了決鬥場中那一具具的屍體上!
之前被李笑非所殺的仙門掌教屍體上。
哪怕是薛步龍那幾乎成爲血泥的屍體之中,都鑽入了一道妖冶紅芒。
然後,那一團團血泥,那一具具屍體,就如同被上了發條的傀儡一樣,不正常地扭曲着四肢,站了起來。
他們的面目已經模糊。
但卻依舊是人形。
赤紅色的妖光不斷地朝着屍體、血肉外面滲。
好像是在重新構建什麼。
砰砰砰。
還有七道赤紅色流光,流轉一圈,最終來到了刀劍囚牢面前,瘋狂地撞擊,想要撞碎刀劍之光,衝進去。
而被囚禁於其中的白婆婆等異化怪物,發出驚恐暴躁的怒吼。
顯然對這赤紅色流光非常忌憚。
不過,有着金銀雙色的刀劍牢籠保護,那些赤紅色流光根本無法進入他們的身體之中。
“掌門?”
“始祖?”
“是老祖宗!”
人羣中,突然傳出來一些驚呼聲。
因爲他們看到,那些死去的‘屍體’,重組的肉泥,到最後,居然都化作了全新的形象,正是各大仙門一直都尊崇膜拜的各自宗門的創派始祖。
眼前這些‘人’,和始祖一模一樣。
只是,他們的表情有些呆滯。
好像是一座座還未啓動的機器。
雙眸都緊閉着。
而此時,
鄒使彷彿是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神一樣,幾乎就要委頓在地上。
他用最後的力氣,捏出手訣。
又吟唱了幾句晦澀咒語。
然後就看原本懸浮於虛空之中的掌門令牌,嗖嗖化作流光,沒入到了各自宗門創派始祖的身體之內。
最後剩下七枚無主令牌,凌亂地流轉飛射,與那七道赤紅色流光匯合,在虛空中扭曲出一種慾求不滿的嗚嗚之聲。
然後又開始瘋狂地撞擊刀劍囚牢。
而得到了各自的令牌的仙門始祖,驟然齊齊睜開了眼睛。
“廢物。”
“居然提前喚醒我們。”
“你破解了大人的計劃。”
“甦醒的感覺……我嗅到了鮮血的味道。”
“現在是什麼年代?”
“嗯?我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這幾個仙門始祖,說話的聲音,一開始還聽起來怪怪的,但到了後來逐漸變得正常,且帶有了身爲仙道強者的威嚴。
鄒使戰戰兢兢,跪地道:“回稟各位大人,小人也沒有辦法,有來自於天外的人魔,闖入此地,顛倒秩序,小人已經按照各位大人的吩咐,將所有的手段都施展了一遍……”
他害怕到了極點。
跪在地上,身體顫抖猶如篩糠。
血霧門的始祖伸手一抓。
鄒使被凌空攝取過來。
血霧門始祖五指扣住鄒使的腦袋,如同捏西瓜一樣,砰地一聲,就將其腦袋直接捏爆,紅的血漿和白的腦漿一起崩出來……
他張嘴一吸。
就好像是用習慣喝水一樣,
瞬間就將鄒使吸成了一個人幹,只剩下一張人皮。
“廢物利用。”
他滿足地道。
說話時,張開的嘴巴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細密鋒銳的白色牙齒,彷彿是某種怪獸的腔器,而不是人類的口腔。
萬聖仙門的始祖,目光掠過周圍的人羣,罵罵咧咧:“廢物,都是一羣廢物,都是食物,早就該被喫掉……”
“無聊的實驗,結束吧結束吧結束吧。”
血鷽宗的掌門嘴角垂下了褐色的誕液。
其他掌門的表情也很怪異,眼神冷漠不似是人類。
這個時候,哪怕是最瘋狂的仙門弟子,也都意識到眼前這種以怪異詭譎方式重新出現的始祖們不太對勁。
這不是正常的始祖。
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邪惡而又暴虐,充滿了濃郁的死亡氣息。
那不是真正的仙,所能釋放出來。
與此相比,反而是李笑非此時金銀雙翼,神威凜然,渾身上下澎湃着光明恢宏的仙力氣息,更像是真正的人族至仙。
而此時,‘始祖們’的目光,也都聚焦到了李笑非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