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什麼啊,這可不想出去。”那呂鴻朗是擺了擺手,捲起銀子,便坐回了草蓆。

    呂鴻朗正是這宋懌的新“室友”,聽他說,自己原先是個百戶,孩子出生後,想着多攢點錢,聽說走私後頭有大官作保,頭一熱,便跑去販私鹽,嚐了點甜頭。

    做是做大了,結果查起來,那大官是翻臉不認人,頭一個就將自己抓了。

    將他關在這監牢,爲的就是等風頭過去,好滅口。

    周圍關的都是些殺人放火,作惡的畜生,隔三差五就拎出去幾個上路。

    “行吧,那你得把銀子還我。”宋懌嘴裏漫不經心的回道,手卻不老實,伸手便要去搶。

    那呂鴻朗是連忙抓起銀兩,塞進了懷裏。

    擡頭看着宋懌那惡狠的眼神,心裏有點發怵,連忙找補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啊。”

    宋懌心裏卻是鬆了口氣,貪財,還有點情義,好辦了。

    “也行,那我打聽點事。”宋懌甩開了手,問道。

    呂鴻朗這倒是有了點好臉色,自信的拍着胸脯道:“這行,這我熟,想知道點啥。”

    “那不得看你知道什麼。”宋懌笑道,遞了幾兩碎銀過去。

    “想喫好喝好呢,你就找他。”那呂鴻朗指了指外頭那油光滿面的獄卒。

    宋懌搖了搖頭,又遞了十兩銀錠。

    “你想聽聽樂子,打聽外邊消息,就找他。”呂鴻朗又指了指另一瘦不拉幾的獄卒。

    宋懌還是搖了搖頭,又是十兩銀錠過去。

    呂鴻朗樂呵的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要想傳話出去,等半個時辰,換下班崗,等來放飯的傢伙。”

    宋懌還是搖了搖頭,開口道:“我找獄頭,我得自己出去。”

    “他胃口可不小啊。”呂鴻朗倒是嚴肅了起來,正色道,接着補了一嘴:“我也是。”

    宋懌便是幽幽的擡起頭,沉聲道:“他我不怕,你喫的下嗎?”

    “撐不死膽大的,恰好我是。”呂鴻朗倒是不客氣的說道。

    宋懌也不含糊,直接掏出了銀票。

    呂鴻朗卻是變了臉色,卻又轉而笑出了聲,“張家的?果真本事通天。”

    宋懌不言語,只是笑了笑。

    呂鴻朗也笑了笑,還將銀票遞了回去。

    “你這是何意。”宋懌不解的問道。

    “不要錢,我也託你辦件小事。”呂鴻朗這回倒是嚴肅了起來,沉聲說道,“出去後,可否照拂我妻兒一二。”。

    “行。”宋懌思索一番,還是答應了,趕緊出去爲好,拖不得。

    “謝過恩公。”呂鴻朗倒是講究。

    沒等宋懌回話,轉身便一拳打向了宋懌,嘴裏怒罵道:“去你的,就你小子,你也敢跟本大爺叫板。”

    宋懌愣了愣,又是捱了一拳。

    這會他倒是清楚了形勢,朝着腹部就是一腳踢去,呂鴻朗倒也沒防備,硬接了下來。

    宋懌更是不客氣,又一腳,朝着三上路去,這倒有點出乎呂鴻朗的意料,連退了好幾步。

    趁着愣神,宋懌收腿立膝,膝蓋直直的頂在呂鴻朗的臉上。

    “嗒”的一聲,是鼻樑骨斷裂的聲音。

    “啊!”

    一翻聲響,惹得周圍牢房的囚犯紛紛驚醒,有人起鬨道:“呼,又有不知道死活的敢惹呂瘋子哦。”

    “幹他,幹他呀,教訓教訓這呂瘋子。”

    “別留手啊,呂瘋子,弄他…讓大夥再聽個響啊哈哈哈。”

    “新人別簌他,攻他下盤啊,對對對。”

    ……

    黑暗的牢房裏各種嬉笑聲傳來。

    宋懌倒沒心思搭理,他有些後悔下手了,這呂鴻朗好像殺紅眼了,越打越狠,這分明是要弄死自己啊。

    他倒是部隊練過幾年,才轉的文職,可這副身體是虛的很,才扛兩下便沒了力。

    “難不成你要殺了我。”宋懌低聲,冷冽的說道。

    “放心,死不了,斷個手腳才逼真嘛。”呂鴻朗倒是不客氣,更是兇猛了起來。

    走廊盡頭,牢門處總算傳來聲響。

    宋懌突得也泄了口氣,正是此時,呂鴻朗擡起一腳,把宋懌踹飛出去,雙手猛的掐向宋懌的脖子。

    “呼…呼…呼。”

    劇烈的,如野獸般的呼吸聲響起。

    呂鴻朗青筋猛的暴起,死死的掐住脖子,似要殺了宋懌般。

    宋懌死命拉扯着呂鴻朗,想推開,嘴裏不停的想說些什麼。

    黑暗裏,各各牢房更是鬧騰翻了,一個勁的起鬨道,像是爲呂鴻朗歡呼似的。

    那獄頭終於現了身,大罵道:“幹什麼幹什麼?活不夠了是吧,吵什麼吵。”

    獄卒也連忙開了門,好幾人圍上來,才拉開了呂鴻朗,制服在地。

    宋懌是大口的喘着氣,往後退了好幾步。

    死死抵着牆。

    獄頭不動聲色的撇了眼二人,拉着宋懌離開了這間牢房。

    “散了,都滾回去。”

    ……

    另一邊,回到家的劉大同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想不通,又急匆匆的出了門,朝縣府跑去。

    沒走出幾步,便隔着老遠,聽到了張興旺那傢伙的聲音。

    躲在牆角打量了幾眼,看着身旁那人像是李學政。

    兩人的方向是朝着監牢去的。

    劉大同有些意外,便也悄悄跟在了身後,隨了一路。

    到了監牢外,李學政又帶着張興旺那傢伙進去了。

    沒等劉大同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便砰的遭了一悶棍,暈倒在地。

    “這彪形大漢,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啊,又釣到一條大魚。”一滿面油光的獄卒說道。

    另一瘦了吧唧的獄卒倒是樂呵了,笑嘻嘻的說道:“看這小子鬼鬼祟祟,還跟着李學政後頭,肯定有問題,先關進去算了。”

    ……

    監牢裏頭。

    “到底想清楚沒有?”宋懌不滿的問道。

    “難不成你真覺得,我張家會犯這種事?”宋懌饒有意味的問了問,身子一步步的湊近,沉聲說道:

    “非要鬧個魚死網破嗎,若是真查出問題,錦衣衛饒不了我張家,難道張家繞得了你嗎?”

    沒等他開口,一個獄卒倒是氣喘吁吁的跑來,說道:“頭,李學政來了咱這,指明要見你,還帶了個叫張什麼的。”

    宋懌臉色稍變,臉色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色,轉而又平靜了下來。

    那獄頭嚇得一哆嗦,順勢一巴掌抽打了過去,怒斥道:“我在審犯人你不知道嗎,這可是那位抓來的人,你也敢偷聽!”

    “趕緊滾!”

    打發走了獄卒,轉過身,附耳說道:“一刻鐘後,會換班,守備最爲鬆懈,這間牢房有暗道,你待會自己見機行事。”

    接着又是一腳踢了過去,怒罵道:“狗日的,蹬鼻子上臉是吧,都聽着,都特麼別給這小子送飯,勞資活活餓死他。”

    猛的關了門,拂袖離去。

    宋懌嘖了嘖舌頭,吐了口血。

    “擦,一個個都是戲精,下手還這麼重。”

    過了好一陣,看着一個個獄卒朝外走去,宋懌覺得時機到了,四處打量了一番,摸了摸暗道。

    擡頭望着那窗外,已是月黑風高,越獄良機。

    宋懌欣慰的笑了笑,此時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兼具。

    可不經意間卻又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正被一胖一瘦兩獄卒拖着進來監牢,兩人目光還死死的盯住了他。

    徑直將人甩進了他的監牢,當真是好兄弟,坐牢都來陪。

    “我今天剛來,我還想活命,救不了你了。”宋懌自言自語了聲,還是朝暗道走去。

    沒走兩步,宋懌火氣一下涌了上來,氣火攻心,暈了過去。

    “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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