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孫娟收拾好家務,並做了一點湯麪,準備留給李年順。

    大概在八點左右,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老家那邊的。

    接起來,得知是當地的派出所。

    大概十一點半左右,李年順騎着摩托車回來。

    孫娟起身去廚房裏下面。

    “我回來了。”李年順進屋,來到了廚房。

    孫娟笑道:“先去洗把臉,給你下的肉絲湯麪,很快就好。”

    “哎!”

    大概十分鐘左右,孫娟把飯菜端上來,給李年順盛了一碗,還有中午剩下的魚,回鍋重新熱了一下。

    “晚上我接到一個電話,老家那邊打來的。”

    “出什麼事兒了?”李年順問道。

    “沒出事兒,就是秀兒他親爸死了,我是想着帶着秀兒回去給他磕個頭。”

    孫娟厭惡方雲剛,可再差那也是他的親女兒。

    如果還活着,孫娟肯定不會讓女兒和他見面。

    可現在人死了,磕個頭還是應該的。

    在孫娟看來,死了是好事兒,萬一等方雲剛老了,說不得還得拖累女兒呢。

    一天的福氣沒沾染過,卻還得養那麼個東西,孫娟想起來就氣不順。

    “派出所打過來的。”孫娟強調了一句,免得被李年順覺得被騙。

    李年順點點頭,“那是得回去看看,什麼時候,我訂機票。”

    孫娟握着李年順的手,“年順,謝謝你,讓我帶着秀兒回去,我還真不願意。不過這次回去,你硬氣點,我爹媽和哥嫂都不是個好相處的,免得被他們給纏上。”

    本身面相生的就兇巴巴的李年順:“……好,聽你的。”

    “還有,小玉就不帶了,那邊不是什麼開心的地方,讓表妹幫忙照顧幾天,行嗎?”

    “行!”李年順自然沒意見。

    主要這次是回去奔喪的,帶着小女兒着實不方便。

    再者說,小女兒和那邊可沒任何關係。

    李年順邊吸溜着湯麪,邊在手機上定了三張機票,都是上午凌晨三點半的,晚上的機票便宜。

    和白天的差着幾乎一半的價。

    瞅着機票定好,孫娟回房收拾行李。

    這次過去,起碼也要住個三五天,那邊老家下葬,不像以前那麼講究。

    可好歹停靈最少也得三天。

    簡單收拾好,孫娟去叫醒了女兒。

    孫玉秀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媽,幾點了?”

    “十二點多了,快點起來,咱們要回趟老家,方雲剛死了。”

    孫玉秀:“……”

    她有一瞬間的失神,呆呆的看着母親。

    “……死了?”

    “嗯!”孫娟不喜不悲,“老家派出所打的電話,說是被工地鋼筋穿胸死的。”

    把衣服放在牀邊,“快點穿,待會兒咱們就要走了。”

    “哦!”孫玉秀機械般的穿衣服。

    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如果活着,她會將方雲剛當做一個陌生人看待,甚至現在都很少想起生父了。

    可人現在死了,心裏卻覺得有點難過。

    這大概就是血緣的力量吧。

    十二點半,孫娟和孫玉秀拖着兩個行李箱,李年順則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女兒,一家人頂着夜色出了門。

    先把小女兒送到了表妹家裏,交代了去向,這才直奔老家。

    這表妹是李年順不多的親戚了,也是姨媽的女兒。

    兩口子都在京城工作,夫妻倆都是幹裝修的,租住的房子離着李年順家不算遠。

    兩家人平日裏互相幫襯着,都是樸實能幹的。

    趕到機場,檢票,三點半上了飛機。

    風塵僕僕回到村子裏,一家人就被村子裏的人盯上了。

    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李年順人高馬大,面相兇悍,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娟兒?”

    一位嬸子看到孫娟,不確定的叫了她的名字。

    “是我,春蘭嬸兒。”孫娟認識這位。

    雖然他們常年住在縣裏,可逢年過節還是會回到村子。

    “這是你男人?”

    “對,我丈夫,李年順。”孫娟介紹了一下,“我女兒,玉秀。”

    “哎喲,這就是秀兒啊,真是出落成一個好閨女了。”

    春蘭嬸兒大概也是起了看熱鬧的心思,跟着他們一家三口來到了村支書家裏。

    簡單的寒暄過後,村支書取出一張銀行卡。

    “這是剛子的賠償金,總數是102萬6000塊。他爹媽不在了,你們也離婚了,這錢現在就都是秀兒的了。不過娟子,剛子這些年在外面還有些欠債,雜七雜八的加起來有七八萬,這個得等着所裏的同志過來,咱們一塊兒把外債抹了。”

    “行,聽您的。”孫娟自然沒意見。

    而且,她對這筆錢沒想法,這是方雲剛的賣命錢,理應給女兒。

    “再就是剛子還欠着丫頭的錢,這錢等你回去還給人家。”村支書道:“欠了好些年,這錢……”

    “我明白。”孫娟點頭,“說到底,我也欠了她的。”

    “哎,你心裏有數就好。”

    多的他不囉嗦,旁邊站着這個大漢,太嚇人了。

    那雙眼瞪你一下,都能讓你全身打哆嗦。

    李年順:“……”

    他真的是個好人,只是單純長得兇。

    拿到錢,一家三口在村支書的帶領下,回到了那處老宅。

    方雲剛回到村裏後,沒有修整過,再加上這幾年哪裏都去不了,只能去市裏找了家工地混口飯喫。

    錢沒存下,反倒是和工友零零碎碎的借了五六萬,和村子裏的人也借了兩三萬。

    提起這名字,誰不是搖頭,一臉嫌惡。

    奈何這混不吝乾脆就是破罐子破摔了,今天有口喫的絕不考慮明天。

    也是因爲酗酒,身子骨不利索,這才丟了命。

    真要說,人家工地的老闆纔是真的倒黴。

    活沒幹多少,反倒是賠上了一百多萬。

    當然,就算是倒黴,還真不冤枉,誰讓保護措施不到位呢。

    派出所去調查的時候,那安全帽一摔就碎。

    總得說起來,方雲剛的死也算是有點意義,至少工地其他的工友們,短期內的安全措施不用擔心以次充好了。

    看到眼前破敗的房屋,李年順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說他住在城中村,房子也不算光鮮,可至少在認識孫娟之前,他一個大男人也把家裏收拾的乾乾淨淨的。

    哪裏像這個,這和一座荒宅別無二致。

    幾間房屋,只剩下一間還能遮風擋雨,最嚴重的兩間屋子,屋頂都塌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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