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盞湊到宋光明身邊，看着他的電腦顯示屏，上邊是他在寫的論文。
宋光明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十指交扣，做着手操，“明年應該沒有了。”
“可能吧。”白盞趴在桌上，一張臉年輕且活力，“師兄當初考研分數是多少？”
“四百五十左右！”宋光明喝了一杯枸杞水。
然後看到白盞那驚悚的五官，嚇得差點噎到，“怎麼了？”
“怎麼了？”白盞感覺自己心態都要扭曲了，“這是人能考出來的分數？”
宋光明：“……我覺得你在罵我。”
而且他還有證據。
怎麼不是人能考出來的了。
“你沒資格說我。”宋光明倒是羨慕白盞，這位師弟可是教授親自選的，保送。
現在他可是國科院院長的學生。
相對來說，他們和白盞略有不同。
白盞不意外，是要跟在教授身邊學習很多年。
而他們，博士畢業後就要離開了，各自奔向自己的人生。
說白了，白盞是親傳弟子，他們只是普通弟子。
之所以是“普通”，不過是沒有內外門之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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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教授，我聽院裏人說，您經常早出晚歸，請問您是如何平衡工作與家庭的呢？”
一位記者將話筒舉到聶扶搖面前。
她擡眸靜靜的看着對方，“城報記者？”
“是的。”記者點頭。
她微微勾脣，“我記得，我是結婚，而不是賣身爲奴。”
記者：“……”
“所以，在你的觀念裏，女人就應該被捆綁在家庭裏。”她的語氣可謂不太友善。
記者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句採訪的確存在問題。
“聶教授，我……”
“時代變了，男主外女主內的格局，早就被打破了，女人現在承擔起了在外賺錢的責任，男人就得承擔相應的家庭責任，你覺得我如何平衡？”
她對這種話題沒有丁點興趣，揮手推開面前的話筒，擡腳離開了。
這次拍攝的院方負責人，看着面前的記者，一臉的無語。
“你是要讓科學院院長迴歸家庭？”
“很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記者趕忙道歉。
這裏邊的可都是國之重器，他一個記者哪裏得罪的起。
再說就算是普通人，他也是惹不起的。
“算了。”負責人擺擺手，“還要拍什麼？”
這問題，可謂是一種傲慢。
或許不是故意的，可不經意間的偏見，纔是最傲慢的。
莫說聶扶搖只有一個孩子，就是生十個，國家也能幫忙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哪裏需要她爲工作和家庭二選一。
不帶25歲的國科院院長，科研成果，碩果累累。
記者可能也覺得自己問的不合時宜，接下來再沒出任何問題。
當然，拍攝的畫面，回去是需要後期剪輯的，這段肯定不能播出去。
可等到回去後，也犯了難。
如果剪掉的話，整個視頻裏，就沒有聶院長的畫面了。
但是，不剪掉的話，誰敢播出去？
絕對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小於，這個月的獎金沒了，沒意見吧？”
“沒有。”記者搖頭，“主任，是我的錯，我接受任何懲處。”
記者低頭，遮住眼底的尷尬和悔意。
“行了，檢討別忘了，去忙吧。”主任也知道問不出個什麼，板着臉讓人離開了。
他反覆觀看着錄像。
拍攝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聶院長那段得剪掉。
不然呢？
發到網上，好引起兩性對立？
他們可是正經的官媒，這種依靠性別對立來博流量的做派，必須得扼殺在搖籃裏，決不能冒頭。
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拿起電話。
另外一邊，一位中年人走了進來。
“聶院長，城報電話，說是想單獨採訪您一下。”
聶扶搖很乾脆的搖頭，“我就免了，讓他們去尋明院長，都一樣。”
“好。”
城報主任聽到對方的答覆，只能接受。
掛斷電話，他靠在椅子裏，“唉，年輕人不好帶啊。”
小於的確很機靈，採訪稿也寫的很好。
重點大學新聞系畢業，前途平坦，一片光明。
可就是太機靈了，有時候不知道自己幾斤重。
一般人可能察覺不到，可聶院長……
誰敢小覷。
讓小於去採訪其他的職場女性，通常會看在城報的分量，給出一個很漂亮的答案。
聶教授……
大部分人，知道是個坑，會幫你填上，甚至再踏平。
這位只會讓你乖乖的把剛挖的坑，自己填好，她再漫不經心的離開。
“小於，五千字檢討！”主任起身拉開門，衝着外邊喊得震耳欲聾，“少一個字扣你一百，多了不補。”
縮回去一半的腦袋，再次探出來，語氣陰森森的道：“手寫！”
正打開文檔準備開始的小於，全身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老袁，你和張玉梅去採訪一下退休的明院長。”
關上門，主任垮下臉，別提多委屈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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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扶搖並沒有生氣。
對方也不是一張口就如此失禮。
至少前邊幾個問題，還是很合格的嘛。
她不再接受採訪，純粹是沒興趣，而且現在的她，真的很忙。
每次坐在辦公室，看着一堆的文件，她就不斷的後悔，早知道之前據理力爭，說什麼都不接這個職務。
“許老，您覺得劉院士怎麼樣？”
午餐時，聶扶搖湊到許老面前，壓低聲音問道：“他對這個位置有興趣嗎？”
許老憋着笑，“知道明院長有多厲害了吧？”
“瞧您這話說的，我一直都知道。”聶扶搖道：“我說真的，真的很影響我做實驗。”
“影響什麼，讓車兒幫你。”
車兒，名叫車松年，之前是明院長的祕書，現在是她的祕書了。
聶扶搖炫了一筷子紅燒肉，“您這兒化音可真好聽。”
“誇我沒用。”許老哈哈笑道：“你也知道，我眼瞅着就要退休了。”
“我覺得您還可以延遲一下！”聶扶搖擡眼望去，“我是院長。”
許老一口飯差點噴出來，然後手掌放在脖子上，“哎喲喲，我心臟，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