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扶搖醒來時，半邊身子浸泡在溪水中。
與水面相連的部分，已經開始結冰。
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這裏似乎是個條件極度落後的小山村。
緩慢運轉體內的能量，從溪水中站起身。
雙腿麻木到幾乎無法走路了。
緩了足足十幾分鍾，方纔覺得暖和一些。
而相關的記憶，也接收到了。
聶招娣，家中第三個女兒。
聶家生了八個女兒，終於盼來了一個兒子聶家寶。
前邊兩個女兒被嫁出去了，換了一筆彩禮。
這次輪到了她。
前身不願意被“賣”掉。
在家中沉默反抗。
卻依舊被她的母親，捆着送到了一個老鰥夫的家裏。
她拼死反抗逃回了家，遭到了母親的毒打和責罵，以及父親的沉默冷眼。
傷心難過之下，來到村口的小河邊躲着放聲大哭。
之後被村子裏幾個小孩子欺負。
扔石子打暈了腦袋，這纔沒了性命。
三九嚴寒。
她的衣裳很單薄。
只能兩層料子。
身上還帶着補丁。
邁着沉重的步子，循着記憶找到聶家。
她不是回來捱罵捱打的。
而是尋找聶無雙的。
“三，三姐……”
一個梳着兩根麻花辮的女孩子看到她，瑟縮一下。
“三姐，你別，別回來了……”
這位是聶家的六女兒聶六丫。
至於爲什麼不是娣，前面的都用完了。
盼娣，來娣，招娣，念娣的，再多的娣也不夠他們用的。
聶扶搖冷冷看着這個小丫頭。
是個精明的。
同時也是和聶家寶玩的最好的。
故此在父母眼裏有三分體面。
她淡淡道：“我找你兩個姐姐的，見一面就走。”
六丫聽到後鬆了口氣。
道：“我喊她們。”
門都沒開，就這麼跑了進去。
不多時，念娣和興娣出來。
只一眼，聶扶搖便知道，沒有聶無雙。
“後面兩個。”聶扶搖道：“我就在門口等着，讓我看看小七小八。”
幾個妹妹不明白，卻還是照做了。
只要別把她放進家門。
屋裏。
聶大壯看到幾個閨女進進出出的，隨口問了句：“幹啥呢？”
念娣道：“三姐想看看自家姐妹，看完就走。”
劉氏翻了個白眼，給兒子餵飯。
聶家寶今年都四歲了，喫飯還得她親自喂，出門甚至都得抱着。
生怕磕着碰着。
“看看看，咋着，她得去尋死？便是死也得給我死外面。”
不然呢？
死家裏？
錢還能留得住嘛。
看完剩下的兩個妹妹，聶扶搖沒了惦念。
很好，無雙沒有在這個家裏。
她隨後又去了幾家。
最後在隔房堂叔的家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姐！”
聶無雙看到她，也是一眼認了出來。
起身衝了過來，一把抱住她。
這一下，凍的聶無雙瑟瑟發抖。
忙不迭的把她拉到屋裏坐下。
而她的父母和弟弟蜷縮在一邊，一個字都不敢說。
聶無雙道：“沒想到，姐居然找過來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沒發現你的行蹤。”
兩家平時很少來往，住在村子兩端，平時基本碰不到。
“姐，現在是新舊思想碰撞的時候，咱們去哪裏？”
聶無雙道：“這個破地方，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要走？
走得好啊，趕緊走。
天知道這兩年他們是怎麼過的。
每天都被這個女兒非打即罵，磋磨的苦不堪言。
之前出去說道，想讓村民幫着一起譴責她。
結果當面答應的好好地，轉頭把他們夫妻倆打的更慘。
甚至連兒子都沒逃過她的毒手。
聶扶搖想了想，道：“邊走邊看吧，帶點盤纏，看看現在的局勢再說。”
“好！”
聶無雙點頭，“姐餓不餓，快喫些，喫完咱們就走。”
她起身回到屋裏，找出一個錢袋子。
“裏面有銅錢，不知道還能用多久，先試試吧。”
夫妻倆見狀，敢怒不敢言。
聶無雙自然不搭理他們。
用過飯後。
聶無雙去廚房裏又做了一些喫的，忙活了倆小時，眼瞅着天都快黑了。
“姐，去縣裏起碼要走四個小時，咱們也沒什麼代步工具，明天再走吧。”
聶扶搖本想着提早去呢，結果這丫頭非得準備乾糧。
“好。”
**
天色微微涼。
姐妹倆起來，用冰水洗漱，隨後帶上兩個包袱，離開了這個村子。
在村口，意外遇到十幾個人推推搡搡的進村。
“就是她！”
帶頭的中年漢子見狀，擡手指着聶扶搖。
三兩步衝上前，指着她破口大罵。
“小賤蹄子，老子把你買回家，你居然還敢跑。”
說着，蒲扇般的大手，衝着她的頭部揮了過來。
聶無雙結果她拋來的包袱，慢悠悠的走到旁邊觀戰。
而那隻手腕，被聶扶搖輕描淡寫的捏住。
下一刻，男人發出殺豬般的痛苦叫聲。
“嗷嗷嗷，疼，疼疼疼……”
聶扶搖面色清冷，“誰教你可以打女人的。”
擡腳，重重的揣在他的心口上。
男人尤似那深冬的落葉，打着旋飛出去數米遠。
聶無雙捧着還溫和的烙餅，道：“姐，太輕了，殺了他們。”
聶扶搖睨她一眼，道：“壞我修行。”
“哦！”聶無雙把熱餅放到洗的很乾淨的白布中，道：“那姐去旁邊看着，這裏交給我。”
聶扶搖：“……”
她沒反對。
走到一旁站好。
下面的場景就不需要描述了。
十幾個氣勢洶洶的大漢，被聶無雙一個人打的哭爹喊娘。
有幾個人想跑。
她抓起石頭，一人一個扔了過去，直接砸到他們後背。
然後踉蹌着撲倒在地。
“就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居然還敢罵我姐？”
“我讓你罵，讓你動手，看老孃今兒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你他嗎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幾個耳光下去，老鰥夫的一張臉被打的紅腫起來。
徹底看不出本來面貌。
最後一巴掌按進旁邊的雪堆裏，哪管他的死活。
“還有你們，全都是廢物東西，充什麼大尾巴狼啊。”
“來抓我姐啊？”
“連我都打不過，誰給你們的自信，敢對我姐下手。”
“真是笑死老孃了，哪來的自信啊。”
“我呸！”
邊說邊對着他們一頓猛踹。
“姐。”
聶無雙看過來，“現在是兩種時代碰撞的時候，上面……”
她指了指頭頂，“沒有管的。”
“不如把他們全弄死吧，免得再去禍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