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樣的人，怎麼配活着，怎麼配活着！”張予樂咬牙切齒，她的臉原本就小，此時因爲消瘦，更加小了，只剩下一雙眼睛，掙得大大的，裏面漆黑一片充滿了恨意。
張予樂不願意活了，這樣骯髒的世界，讓她覺得噁心。
但在離開前，她也要將這些人渣全部都帶走。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張予樂表現得很安分，沒有任何的反抗。
錢強平幾人也慢慢放鬆了警惕，覺得張予樂是認命了，被他們馴服了。
而張予樂也獲得了出去的資格，只是必須得有一個人陪着，出去前還得全部武裝，戴口罩，帽子，不能讓別人認出來。
張予樂同意了。
於是在那一天，張予樂出門了，一起去的還有錢傑。
張予樂的肚子已經挺大了，約莫有六七個月了。
張予樂是帶着目的出來的。
她藉着上廁所的功夫，擺脫了錢傑的視線，迅速買了幾件東西，並且藏了起來。
之後，她又跟着錢傑離開了。
張予樂走在路上，旁邊是監督的錢傑。
兩人路過北城一中，那是張予樂讀書的學校。
學校今天似乎格外熱鬧，很快，她就聽到路過的人在說。
學校是在慶祝，原來是上一屆畢業的優秀學長學姐，從大學裏回來，給畢業班的學生進行演講，激勵他們。
“誒，那是沈駿溪學長和李雪梅學姐吧，今天好像就是以他們爲代表做的演講。”
“是啊，他們是我們北城一中的優秀畢業生。兩人真是男才女貌，聽說他們似乎在一起了。”
“是啊，之前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看起來真幸福，真讓人羨慕。”
“快看，他們出來了。”
張予樂順着聲音擡頭看去，就看到學校門口出來兩個人。
高大清雋的少年牽着女孩的手，爲女孩輕輕將髮絲撥到耳後，面容秀美的女孩臉上漾起笑容，滿是幸福。
忽的，女孩似乎察覺到視線，朝着張予樂的方向望去過去。
“走了。”張予樂被不耐煩的錢傑拖着離開了。
“在看什麼？”沈駿溪順着李雪梅看的方向望去，卻沒有看到什麼。
李雪梅忙將視線收回來，笑了笑道：“沒什麼，既然演講結束，我們就去喫飯吧。”
“好。”
說罷，兩人就牽着手離開。
李雪梅又往張予樂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裏帶着一絲疑惑。
會是她嗎？
李雪梅不確定，但是不是都無所謂，反正那個人早就徹底在她和沈駿溪的世界出局了。
張予樂被錢傑拉着離開，期間路過了警察局。
張予樂看到了當初她去報警時看到的那個中年女警察，但只是看了一眼，她就回了房間。
錢傑原本還擔心經過警察局的時候，張予樂會有什麼動作，他在時刻準備着，但沒想到，張予樂卻很平靜，什麼動作都沒有。
待走出一段距離，錢傑徹底放下心了。
“林姐，你在看什麼？”旁邊的警察實習生問中年女警察，也就是林紅。
剛剛看到那個孕婦的時候，雖然後者帶着口罩，帽子，但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卻讓林紅想起了當初來報警的那個女生。
後來，女生被診斷出有抑鬱症，又被她媽媽帶走了。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還那麼年輕，希望她的病能早點好吧。
“哦，那林姐我們進去吧，剛剛又接到一個婦女被家暴的案子……‘
“好。”林紅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警局。
張予樂跟着錢傑回到了所謂的家。
晚上楊美娥做飯的時候，張予樂也去幫忙了。
其實，從前陣子張予樂開始變得溫順開始，她就開始一點點幫楊美娥的忙，有時候是帶着還不到半歲的弟弟，有時候是幫着打掃家裏，做做飯，一切，似乎看着很是和諧。
楊美娥也樂於讓張予樂幫忙幹活。
於是，晚飯，張予樂做了不少的飯菜。
等到要喫飯的時候，張予樂道：“媽，你們先喫，還是我來喂小寶吧。”
“行吧。”楊美娥將小兒子遞給了張予樂。
看着小兒子在張予樂的懷裏咧着嘴笑，楊美娥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怎麼所有人都喜歡張予樂，就連她最喜歡的小兒子也是，可明明張予樂也沒有抱過他幾次啊，真是怪。
楊美娥，錢強平和錢傑喫着飯菜，張予樂拿着熬得剛剛好的迷糊餵給小寶。
小寶是個壯實的孩子，胃口很好，也被楊美娥養得很好，皮膚更是白白嫩嫩的。
張予樂一口接着一口喂，有時候慢了，小孩還會咿咿呀呀地催促，等到張予樂餵給他時，他又會露出一個笑容。
等到小寶將半碗迷糊喫完，飯桌上，楊美娥和錢強平父子三人，不知何時已經倒在了飯桌上。
周圍的一切，似乎除了小寶偶爾稚嫩的咿咿呀呀的聲音外，沒有其他聲音。
張予樂將小寶哄睡。
又將三個人一一拖到了他們各自的牀上。
難道，她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神色平靜地寫得什麼。
時間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半夜十一點多。
北城，不算多繁華的城市，更不是不夜城，到了這個點，人們基本上也睡了。
小寶之前喫完晚飯睡了幾個小時，如今卻是醒了。
他很乖，被張予樂抱着的時候，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還在吮吸着手指。
他沒有哭鬧。
張予樂給小寶餵了一次奶粉，就抱着他出門了。
半歲的孩子，其實已經有些大了，此時沒有多少體力，又大着肚子的張予樂抱着有些艱難。
她抱着小寶經過警局，看到外面掛着的信箱，這個信箱，只有警局的人才能打開，將自己寫的信扔了進去。
然後，她又抱着小寶，坐着夜公交車，輾轉幾次，來到了一座福利院門口。
夜晚的福利院靜悄悄的。
張予樂緩緩將被毯子包裹着的小寶放在了福利院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