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池中的瞬間,賀斐川快速換了個位置,後背砸向水面。

    水花飛濺,暴戾的情緒隨之衝散開來,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懷中的人身上。

    細長的後頸垂着溼漉漉的髮尾,順着光潔的後背往下,腰部凹下去的兩個小窩讓人挪不開眼。

    賀斐川不受控制地正要伸手觸摸,懷裏的人驀地仰起頭,溼潤的杏眼無辜地望過來,勾起心底深處的慾念。

    清雋精緻的五官,水珠點綴在脣間,賀斐川受到蠱惑般緩緩貼近,喃喃道:“西西……”

    “醒了?”

    清越的聲音穿過迷霧打碎幻境,賀斐川神色茫然睜開眼,下意識抓住眼前的人。

    “不會睡懵了吧。”晏洛西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片刻後才見賀斐川眼中恢復神志。

    賀斐川遺憾地抓了一把頭髮,視線不自覺地落在晏洛西臉上,再往下……一張一合的脣上。

    突然,他的動作僵住。

    他在遺憾什麼?

    賀斐川猛然驚醒,動作太大直接撞到車廂頂。

    這一聲響直接將其他人也吵醒了。

    “川哥,你這兩天怎麼老是魂不守舍的。”

    前座的魏逐本來靠着黃何睡覺,滿臉睏倦地回頭,看着賀斐川疑惑:“是不是昨晚又沒睡好?”

    晏洛西估計是那天泡溫泉時受到了刺激,誰也沒想到會有人覬覦賀斐川的身體,竟大膽趁着光線黯淡跑進他們的私湯。

    潔癖加上厭惡同性戀接觸,賀斐川回去之後就一直沒睡好,連着兩天都是神色疲憊,除此之外還帶着些許難以置信。

    難道是潔癖直男對世界產生了懷疑?

    只有賀斐川知道,他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其實那天掉到池水中,晏洛西全程都穿着浴袍,並且很快回房間換衣服了,可是賀斐川不知爲何每次一睡着,就會做重複的夢。

    夢境逐漸離譜,盯着裸露的後背時,他身體開始燥熱起來,看到熟悉的臉反應愈烈,半夜醒來面對一片荒唐,陷入了自我懷疑,沉思到天明。

    甚至剛纔醒來後看到晏洛西的臉就在觸手可及之處,他竟然可恥地想繼續夢中的事。

    晏洛西見他睡醒後神色不斷變化,直到現在的自閉,不禁擔憂,“要不你靠着我繼續睡?”

    賀斐川心中愧疚感更強烈了,是他不配得到西西的信任。

    說什麼可以像錢梓星一樣和西西做兄弟,說什麼待在他身邊纔是最安全,沒想到他竟然對西西抱了那樣不堪的心思,如果西西知道了會怎麼想他。

    賀斐川不敢承認,其實從他們第一次去公共澡堂就有了預兆,身體的反應纔是最直接的,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粉飾太平。

    “我去前面。”

    賀斐川忽然起身,換到前面的位置,錢梓星一臉懵逼坐到晏洛西身邊。

    “他竟然讓我來和你坐?!”

    不止錢梓星震驚,晏洛西也納悶不已,“難道潔癖的影響這麼大嗎?”

    不就是被陌生人摸了一下肩膀,就覺得自己髒了?

    這都過了兩天了不僅沒走出來,還更自閉了。

    魏逐聞言回頭,低聲加入討論:“別人我不知道,川哥的潔癖有時候是挺嚴重的。”

    兩個女生繼續留在y市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去,車上都是自己人,魏逐就放心地說了。

    “葉木哲那件事還記得吧?酒店那間房本來是給川哥長期留的,就連我們進去都不能瞎碰,哪知道被葉木哲偷偷混進去了,還睡了川哥的牀。”

    魏逐說到一半腦袋被重重敲了一下,回頭看見黃何一臉警告,“你還敢說這事,小心被川哥聽見,你吃不了兜着走。”

    “噓,你小聲點。”魏逐探頭看向前面,見賀斐川帶着耳機在睡覺,這才放心繼續說。

    “過程是怎樣的我不清楚,不過那天川哥進去沒有兩分鐘就出來了,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那麼生氣,經理來了都差點給跪了。”魏逐嘖嘖兩聲,“然後葉木哲就被裹着被子擡了出來,我當時都嚇了一跳,以爲川哥把人打死了。”

    黃何輕嗤:“傻子,他只是暈了。”

    “我當然知道!重點是沒穿衣服啊兄弟們!”魏逐激動,似乎親眼看到房間內發生了什麼。

    錢梓星託着下巴,“這不是和溫泉那天很像嗎?”

    “對啊,不知道川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總是被同性戀糾纏。”魏逐嘆氣的樣子很像是幸災樂禍,“川哥氣得把酒店上下都大清洗一遍,那間房之後沒再去過了,一提起那個名字就會臉黑得不行。”

    要不是自家的酒店,說不定賀斐川還會讓人給拆了泄憤。

    晏洛西聽完後點頭,那賀斐川這兩天的反應還算正常。

    錢梓星提出疑惑:“你們就沒想過,爲什麼他總是被男人看上嗎?”

    晏洛西心虛,還不是因爲賀斐川太帥了。

    沒等他們再說什麼,車停了下來,錢梓星看了眼外面,“我到家了,先走了。”

    “下次再約。”魏逐揮揮手。

    黃何朝他點了點頭。

    a市的氣溫比較高,晏洛西將賀斐川的外套留下,不過本來帶出去一個揹包,回來變成了兩個,還塞得滿當當的,除了特產還有賀斐川給他買的衣服和小玩意。

    晏洛西下車的時候,賀斐川已經醒了,正摘下耳機,藍牙連接不穩定,晏洛西經過的時候恰好手機外放了一小段。

    晏洛西疑惑地看過去。

    大悲咒?

    原來賀斐川一路上都在聽這個?

    賀斐川快速收起手機,提起揹包率先下車,“走吧,送你進去。”

    “不用了,你和他們回去吧。”

    黃何朝他擺手,“沒事,我們不着急。”

    魏逐附和:“是啊,要不是沒帶禮物,我還想上你家玩玩呢,就讓川哥幫你提包吧。”

    這句話同時點醒了賀斐川,第一次上西西家怎麼可以不帶禮物。

    然後他送到小區樓下,按着電梯讓晏洛西進去,“要接電話,要回信息。”

    晏洛西赧然,“知道了,你回去吧。”

    沒想到,這次失聯的是賀斐川。

    除了除夕和春節那天發來的祝福,其餘時間都是間隔兩三天才問候一句,讓晏洛西有種在象徵性打卡的感覺。

    他猜測,不是自閉沒走出來,就是春節太忙了,晏洛西是後者,作爲家中獨子天天被拉去走親戚串門,每個人見到他都是“咱們家出了個a大學子,給祖上添光了啊,你爸媽都高興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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