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芳聞言,擰緊的眉頭頓時放鬆了許多,以前,她以爲樂寶是因爲不喜歡凌霄,所以一直沒接受他。

    剛纔聽她說是喜歡凌霄的,可又見她那麼難受,翠芳想不通,還以爲凌霄哪裏不好,沒想到是因爲家世、地位。

    “樂寶!”翠芳說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幾年前,凌霄跟我們坦白,他纔是孩子們的父親時,當着娘和你爹的面立誓,只要你願意跟他在一起,絕不會因爲這些問題讓你在酆家受委屈。”

    “啊!”穗穗有些訝異,“他還說過這些嗎!”

    翠芳點頭,感慨道:“如今他因爲咱們家,也是爲了你和孩子,脫離了酆家,這些年酆家的人,也的確從未來此找過我們麻煩,他信守承諾,又有擔當,是個靠得住的。”

    “娘!”穗穗第一次和娘說這樣的隱祕心事,有些抹不開面。

    翠芳慈愛的看着她,接着道:“人是好人,但跟不跟他過日子,還是要看你自己的心意!”

    “爹和娘不會因爲別人來勉強你的意願,現在孩子們也快長大了,你要是不願意跟他過,大不了我和你爹再辛苦幾年,多照看點家裏就是了,他的力氣不比以前差,保護我們一家子還是可以的。”

    穗穗點頭,低頭思忖道:“我知道了,娘。”

    翠芳見她臉上開明許多,終於安心的微笑道:“好啦,藥堂那邊,有個病人等你一下午了,說是遠道慕名來的!”

    “啊,等這麼久了!”穗穗趕忙整理衣服,又急匆匆的跑去鏡前,準備拾掇頭髮,然而卻越熟越亂。

    翠芳見她手忙腳亂的,笑着走到鏡前,道:“別急,娘給你綰髮。”

    “謝謝娘!”穗穗乖巧的笑道,看向鏡中的娘和自己,她不經意的端詳道:“娘,都說女兒隨爹,我和娘不太相像,怡兒也只有眼睛和下巴隨了我。”

    翠芳聞言,不禁一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唏噓道:“可不是嘛,軒寶和瑾源就像咱們樂寶多一些!”

    穗穗笑着琢磨道:“大寶和酆凌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二寶還像我多一些。”

    翠芳一邊和她說笑,一邊手上動作飛快,頭髮在她手裏既順滑又“聽話”,一個利落的髮髻很快就梳好了。

    放在梳子,翠芳不動聲色的從鏡前走開。

    穗穗起身道:“謝謝娘,我先去藥堂那邊了!”

    說話間,她已經快步往外走去了。

    翠芳追在她背後喊:“慢着點,別摔着!”

    穗穗笑着應道:“娘,我都二十幾了,不會再摔着的!”

    翠芳聞言,又是一愣,悵然的看着她的背影,徑自嘀咕道:“是啊,都二十多年了!”

    穗穗直往藥堂走,沒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

    到了藥堂,穗穗就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婦人,坐在診案前。

    阿精見到她,連忙上前道:“醫師,這位嬸子等您很久了。”

    “好。”穗穗應了聲。

    那婦人聽到聲音,立馬回頭,看到穗穗,連忙起身上前,“您是常樂醫師嗎?”

    穗穗點頭:“是我,您請坐。”

    豈料那婦人竟直接撲向她,穗穗被驚到,直往後退。

    阿精也及時跳躍過來,擒住了婦人,大聲呵道:“你敢謀害醫師!”

    那婦人被擒拿住,也驚了,着急道:“沒有沒有,你們誤會了,我是來求常醫師給我看病的啊!”

    阿精不信她,擒着她的手沒放。

    那婦人只好連忙對穗穗說道:“常醫師,城北街那邊,有個不生養的康氏,您記得嗎?她現在抱上孩子了,就是在您這裏治好的!”

    穗穗思索了會,疑問道:“那個三十出頭的康夫人?”

    那婦人道:“您記錯了,她今年才二十有六,去年在您這裏治了大半年的,您忘了!”

    穗穗這才微笑道:“阿精,放開她,她是來看病的。”

    她不是忘了康氏,而是有意試探這婦人。

    阿精還有些猶疑,但還是放開了手,“好。”

    那婦人經過剛纔的誤會,眼下沉得住了些,渴求的看着穗穗,道:“常醫師,我和那康氏一樣,也是成婚多年,未見生育,多處求醫無果,請您一定治好我啊,不然……我家那口子要休了我,這餓死人的年頭,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那夫人越說越激動,直掉眼淚。

    “大嫂,您先彆着急,有話慢慢說,治病也不是着急就能好的。”穗穗給她倒了杯溫糖水。

    “欸!”那婦人稍稍冷靜,接過茶水喝了幾口。

    穗穗囑咐她先坐着平復一會,並告訴她:“這麼激動,會影響脈象,那開方用藥,就有很大的出入了。”

    那婦人聞言,激動的情緒這才漸漸隱下。

    穗穗能明白她的處境,城北街那康氏當時來就診時,也是這般狀態,整個人緊張兮兮的,生怕治不好。

    這時代,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哪怕出身名門世家,也會被夫家看不起,更何況普通婦女,日子只會更難熬。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穗穗見她心情平復得差不多了,望聞問切,開始給她診治。

    傍晚,常英從地裏回來,就看到翠芳坐在柴房門口,神不守舍的。

    他擔憂道:“老婆子,是不是累着了?那碗筷別動,放那一會我來洗。”

    翠芳看到他,迷茫的眸裏纔有了些光亮,小蓮和惠雨、惠雪都在照看孩子,她看向周圍,見沒有人,忙朝常英招了招手。

    常英見她神色沉着,快步走到她身邊。

    翠芳關上柴房的門,把和穗穗在房裏發生的事,說給他聽,最後疑問道:“你說,樂寶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常英眉頭緊鎖,“是不是你多心了?”

    翠芳沉了口氣,沒有答他,因爲她也拿不準。

    常英思索了會,才沉聲道:“看看樂寶的決定吧,如果她想跟凌霄一塊過日子,那這件事,也是不能再瞞下去的。”

    “起碼,應該讓凌霄知道。”他補充道:“以後萬一有個變故,他也提前有個準備。”

    翠芳點頭,“他這個人倒是可靠,不過,樂寶的身世非同小可,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

    常英道:“嗯,我知道輕重!”

    翠芳是相信他的,這麼多年,他把這個家保護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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