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鄰們自覺的給族長讓出條道來,穗穗父女倆就跟在身後。

    張春花在看到穗穗的瞬間,陰沉的眼裏,閃過一抹算計的精光。

    呂二爺看到族長,立馬義憤填膺的喊道:“族長,自古以來,橫死就外面的人,就是不許埋進村裏來的,我們不能因爲她破了先例啊!”

    族長沉着臉走過來,冷眼掃視了他和張春花一眼,隨後把視線落在板車上呂睿超的屍體。

    他皺眉沉默了一會,又看向呂二爺道:“二野驢,張春花說的不錯,她兒子生前待你不薄,你在這裏冒頭,爲的是什麼?當真是狼心狗肺麼?”

    呂二爺沒想到村長會這麼說,瞬間惱羞成怒,但他把那怒氣又壓了下去,只臭着張臉道:“族長既說她兒對我不薄,那您倒是說說看,她兒是怎麼待我不薄的?我是收了她兒什麼好處?還是她兒爲我做了什麼?您要是說不出來,我可不認!”

    他說這話,是很有自信的,因爲他和呂睿超來往,每次都是小心謹慎,沒讓任何人抓到過把柄。

    族長看着他,無聲的哼了聲,嘴角微微一抽,也不說話。

    呂二爺很不爽,義正辭嚴道:“族長,我呂老二,向來只站在理上說話!”

    罷了,他反問道:“倒是族長,此言何意?莫非要讓全村人都冒大不韙不成?這種橫死他鄉的,可是大忌諱,會給村裏帶來災禍的!”

    族長沒回他,只不動聲色的看向張春花,渾濁的眼裏,隱着幾分審視。

    張春花臉上一杵,忙悲憤的哭訴道:“族長,求您大開慈悲,讓我兒入土爲安……”

    她話未說完,鄉鄰里就有人大喊道:“族長,您可千萬不能應了她,要不是呂睿超那天殺的加賦加稅,我們村哪用多交那些糧,如果不是多交的這些,何至於餓死那麼多人!”

    他話音剛落,又有人義憤填膺的喊道:“對,都是他害的,這件事,隔壁楊家村可是笑話了我們好久!”

    有人嗚咽道:“要是不多交那些,我娘也不會餓死啊,這天殺的,絕不能讓他埋進村裏!”

    待他們的聲音稍平息些,張春花淚眼婆娑的接着道:“族長,我兒生前,對您也是極好的啊,您千萬要給我們做主!”

    她這話,擺明了就是告訴大家:族長也是收過她家好處的。

    把族長卷進了矛盾裏面來。

    呂二爺趁這形勢,立馬加火,裝作恍然大悟道:“難怪我之前隔三差五的看到呂睿超、或者他的親信,神神祕祕的進出族長家,原來是去送禮的啊!”

    村民們一聽,果然不負他們所望,開始接頭接耳,無頭蒼蠅似的議論起族長來,而且越說越激憤,越說越難聽。

    穗穗聽到這裏,終於明白呂二爺的真正意圖了,他攔着張春花,並不是因爲所謂的“大忌諱”。

    而是意在爲了挑起民憤,好在不久後的選任族長大會上,拉現任族長下位,他則順理成章的拉一波好感!

    穗穗雖不知族長有沒有收禮,但這麼多年來,族長做的每件事,都是以村裏的大局爲重的。

    穗穗大聲喊道:“大家冷靜,別上了張春花和呂二爺的當,別的我不敢說,就拿前些天呂錢被官府抓走的事來說,那天我也在族長家,呂二爺就是和呂錢一夥的,而且他們不許族長把呂睿超母子從族譜除名!”

    “他們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能從呂睿超那裏得到的利益!”

    “現在呂錢被抓,呂睿超死了,呂二爺倒是做起好人來,各位,好好想想吧,要是睿超的罪名累及全族,族長沒把他從族譜除名,大家就會被他們送上斷頭臺!”

    族長回頭,他沒想到穗穗會爲他說這些,心裏有隱隱的羞愧,從前,他明知呂睿超的陰謀,卻爲了自保,知而不告…….

    現在想想,還真是對不住……

    族長看着大家,頗爲感慨的喊道:“鄉親們不必爭吵,我呂緒林當族長這麼多年,雖不敢多麼的好,但絕對問心無愧!”

    “至於這張春花和二野驢,他們是個什麼人,你們在村裏活了這麼久,應該心裏有數,我不多說。”

    “但是,祖宗有祖宗的規矩,似呂睿超這種奸佞之人,就算他不是橫死在外,只要穩婆一日還是族長,就一日不許他埋進我呂家的祖墳,他不配!”

    這時,大庚三兄弟趕來,一邊走一邊喊:“族長說的對,他不配!他不配!”

    鄉親們都回頭看向他們,終於不再質疑族長,大貴最先在人羣裏和他們一起喊:“他不配!”

    接着瞬速點燃了人羣,跟喊口號般,一句句重複這三個字。

    張春花和呂二爺面面相覷,不着痕跡的交換了下眼神!

    穗穗完全沒想到,回家去喫飯的大庚叔,居然會帶着哥幾個來這裏。

    張春花繼續張望着人羣的後頭,再沒有人來了,也不見什麼暗衛盯梢,她不能再拖了!

    “族長!”她大喊了聲,很自然的板車上的破碗帶落在地,碗掉落在泥地上,並未摔碎。

    張春花接着哭道:“族長,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家老秀才在世時,和您也是有交情,對村裏各位也不錯,這些年,我們母子無依無靠的,是做了些錯事,但……”

    她忽然憤恨的指向常英和穗穗,“但要不是他們常家,這戶外姓人,把我們逼得走投無路,我們又怎會如今!”

    大貴啐道:“我呸,還有臉說英子叔,你兒子迷暈侮辱人家女兒在先,你又把人逼得上吊在後,如今卻怪是別人逼你,那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兒子讓我們村多交的哪些稅,難道也是人常家逼迫你們的?”

    張春花啞口無言,視線如鋒利的毒箭般,死死的盯着大貴。

    大貴莫名的背後一寒,禁不住往英子哥身後躲去。

    就在大傢伙都嘲笑他的時候,忽然間,無數殺手從村口兩旁飛躍而出!

    常英反應極快的大喊:“快跑!”

    衆人皆是大驚,立馬往村裏奔逃,一瞬間,小孩的哭聲,女人的叫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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