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栽圳站在城樓上，遙望着遠處的倭寇大軍。這是他入浙後的第一場大戰。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杭州城東的高地上，井上八郎也在眺望着杭州城！
丟了五根手指的野原舊之助來到他面前，提醒道：“閣下，汪直和徐海的軍隊沒有來。”
井上八郎冷哼一聲：“兩個膽小鬼漢人！他們不來正好！我們可以獨享杭州城裏的財富和女人！”
聽到“財富”、“女人”二字，野原舊之助兩眼發光：“破城之後我要砍殺五十個明國男人，征服五十個明國女人，補償我的五根手指！”
井上八郎道：“要洗。我會讓你完成這個願望。現在，讓我們的武士們跳阿波舞吧！”
阿波舞是倭國的一種舞蹈。姿勢怪異、難看。
像是一羣被砍了尾巴的野狗在地上蹦躂。
井上八郎是在用阿波舞提前慶祝勝利，提振這羣人皮畜生的士氣。
城牆上的朱栽圳看到倭寇們跳起阿波舞，頓時怒火攻心！
因爲阿波舞讓他想起了二十世紀的那一場國殤。
朱栽圳暗暗發誓：我不會讓那場民族浩劫發生在大明！
來吧，井上八郎。我會讓阿波舞成爲你們這些強盜的報喪舞！
朱栽圳高聲下令：“傳令杭州五門，準備迎敵！”
井上八郎的攻城戰略是集中所有兵力，攻擊東便門。因爲東便門內沒有甕城，打起來相對容易。
只要從東便門進了城，按照他的經驗，明軍失去城牆的依託會成爲一羣待宰的羔羊。
兩萬倭寇像一羣餓狼一般涌向東便門。守衛東便門的是戚夫人和兩千戚家軍。
其實倭寇並不是倭國的正規軍。他們由倭國的破落武士、海盜、破產的流民組成。
倭國的正規軍打仗還算講點戰術，講究什麼足輕、鐵炮隊、弓箭手、武士相互配合。
倭寇攻城，全無戰術可言。
這股倭寇的統帥井上八郎，以前只是個九州藩的底層武士。也根本不懂什麼大規模攻城戰指揮戰略。
倭寇們擡着攻城雲梯，揮舞着倭刀一窩蜂的往上衝。另外還有一批人護着幾輛撞城車，妄圖撞開城門。
井上八郎騎着馬，來到距離東便門一里遠的地方督戰。他很奇怪，對面城牆上穿着盔甲的主將，好像是一個女人！
井上八郎心中暗笑：明國真是沒人了！竟讓一個女人負責守城！
他低估了戚夫人！
戚夫人是武將世家出身。從小在軍營中長大，拿着父親砍下的敵人頭顱當球踢着玩。
她從十二歲學武藝，十四歲學兵法，是花木蘭、梁紅玉一般的人物。
戚夫人面對兩萬嗷嗷亂叫的倭寇沉着冷靜，她下令道：“五門弗朗機炮全部填裝散子！三百火銃手點引線，不要擊發。弓箭手準備！”
待到倭寇進入了火器、弓箭的射程，戚夫人一聲令下：“放！”
東便門上的炮子、銃子、箭簇形成了一道彈幕，壓向密密麻麻衝鋒的倭寇。
僅僅三輪齊射，就有數百名倭寇回了小日子過得不咋滴的老家。
遠處的井上八郎倒是絲毫不心疼。
按照他的經驗，攻略明國城池，只要捱過守城明軍的三板斧，衝到城下，仗就好打了。死個幾百人又算得了什麼。
戚繼光拱手：“得令！”
東便門下，倭寇開始搭起雲梯，向上猛衝。迎接他們的是燒得滾燙的火油、連續不斷被拋下的巨石、滾木。
無數倭寇跌落雲梯，摔成倭國特產撒西米。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代價後，有三四百倭寇涌上了城牆。
倭寇們心想：上了城牆，明國軍隊一定會像往常一樣，見到我們撒腿就跑！
城牆會成爲我們的，杭州會成爲我們的，城裏的財富、女人都會成爲我們的。
很快他們就發現把事情想簡單了！
城牆上的這些明軍，跟往常遇到的明軍不一樣！他們個個兩眼通紅，一身殺氣。絲毫沒有退卻的跡象。
在戚家軍的將士眼中，這羣倭寇不是人，而是一錠錠白花花的賞銀！
戚夫人見三四百倭寇上得城牆絲毫不慌。
此刻的她一身銀盔銀甲，披着銀袍，手持一杆亮銀大槍。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戚夫人大喊一聲：“殺！”
那些平日裏靠着玩命混飯喫的義烏人手持腰刀、長槍衝向了倭寇。
一名年輕的士兵胳膊被倭寇砍斷了，腰刀也隨之“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忍着劇痛，一把抱住倭寇，用牙齒咬斷了倭寇的喉管。
一名年長些的士兵，胸膛被倭刀扎穿，臨死前抱着倭寇同歸於盡，跳下了城牆。
戚夫人揮舞着亮銀大槍，在倭寇中間衝殺着。她的肩膀已經負傷，可她毫無畏懼。
終於，城牆上的三四百倭寇全部被殲滅。戚家軍可以騰出手來，繼續對付爬牆的倭寇。
倭寇不是傻子，雲梯登城受阻，他們開始頂着戚家軍的炮矢，用撞城車狠狠撞擊城門。
既然上面進不去，就從下面進去！這是倭人的一貫傳統，後世的某些倭國電影着重描繪了這個傳統。
“嘭！”“嘭！”載着尖頭大原木的撞城車一下又一下的撞擊着城門。
一名戚家軍百戶有些慌張：“戚夫人，倭寇在撞城牆。”
戚夫人胸有成竹：“慌什麼，讓火銃隊、弗朗機炮隊、弓箭手都下去，到城門後迎接那些畜生！”
城門一點點被撞開。倭寇們彷彿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嘭”，終於東便門的城門大開。
倭寇們興奮的一窩蜂往前涌，宛若一個個趕着投胎的野鬼。
片刻之後他們的興奮就消失了。因爲他們發現，三百支火銃、五門弗朗機炮還有四百弓箭手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轟”！弗朗機炮率先發炮。
五門弗朗機炮全都換上了實心鐵彈丸，五枚鐵彈丸飛衝向密集的倭寇，像鐵爬犁一般犁出五道血肉長溝。
接下來三百支火銃發出了復仇的怒吼。密集的彈幕射向倭寇們，爲那些死在他們刀下的沿海百姓報仇。
緊隨其後的是密集的箭雨！
倭寇們遭受重創，此刻也不管什麼武屎道、文屎道，一窩蜂似的向後跑。
氣的後方觀戰的井上八郎大喊八格雅鹿。
東便門初戰，倭寇除了在城牆下留下一千五百具屍體，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