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父親是嘉靖 >第211章 嚴嵩穩坐釣魚鉤
    嚴府。

    嚴嵩正在跟兒子嚴世藩品香茗。

    嚴世藩抱怨連連:“本來指望着裕烈王死了,裕黨樹倒猢猻散。咱們嚴家能夠大權獨攬,說一不二。

    哪曾想皇上弄出個太子監國。今後的政務是內閣說了算,還是太子說了算?

    自大明開國到如今,哪裏有皇帝將軍權、政權交予一人的先例?”

    嚴世藩給嚴嵩添了一杯茶,又道:“看太子的架勢,今後會大事小事一把抓。咱們內閣將倒退回永樂朝,成爲沒有實權的輔臣。

    多少代的內閣閣員,在天上都會痛斥咱們這一代的內閣無能啊。”

    嚴嵩喝了一口茶:“嗯,這茶很釅。好,好。”

    嚴世藩有些發急:“爹,您老怎麼還穩坐釣魚鉤?啊不,釣魚臺。再這麼下去,您這個內閣首輔會成爲擺設!咱們嚴家會成爲擺設!

    還不如兩年前呢!咱們雖跟徐階那夥人屢有爭鬥,但總的來說還是大權在握。

    早知如此,當初太子還是景川王的時候,咱們就不該扶持他。”

    嚴嵩終於忍不住了,他將茶盅放在了桌上:“你在說什麼渾話?咱們嚴家扶持太子?扶持他什麼了?

    東南抗倭、北抗韃靼,哪件事是咱們嚴家扶持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兵權、政務一把抓?呵,恐怕太子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政務不是那麼好辦的。兵權不是那麼好抓的。

    就說眼下裁軍這件事。北直隸那羣丘八會乖乖就範麼?事情辦砸了,他還得讓咱們嚴家給他收拾殘局。”

    嚴世藩道:“父親,您的意思是,今後太子還得指望咱們?”

    嚴嵩微微點頭:“只要他指望咱們,咱們的權力就牢不可破。自我嘉靖二十一年進入內閣算起,已經做了二十年的閣員。

    二十年的閣員,是他說拋開就拋開的,說雪藏就雪藏的,說奪權就奪權的?

    大明這艘破船,缺得了咱們嚴家的修修補補?”

    就在此時,兵部左侍郎魏謙吉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閣老、小閣老,不好了!”

    魏謙吉是兵部的左堂。但自從唐順之當了右侍郎,他在兵部幾乎被架空,沒有什麼實權。

    嚴嵩面露不悅:“一個兵部堂官,怎麼這麼毛毛躁躁的。要學會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魏謙吉拱手:“是,閣老。”

    嚴嵩慢條斯理的說:“說吧,出什麼事了?”

    魏謙吉道:“北直隸都司蔣光太及二十四衛指揮使聯名給兵部遞公文,表態擁護太子的裁軍大政。另外下官聽說,他們還聯名給皇上寫了一道謝恩折,已送到了通政司。”

    嚴嵩讓魏謙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此時的他卻臉色大變,失手將茶盅掉在了地上。

    他兒子一語成讖。這下他真成了穩坐釣魚鉤——如刺在菊了!

    裁軍在嚴嵩眼裏,是天底下最難辦的一類差事。朱載圳竟能輕輕鬆鬆辦好。

    那羣五大三粗的丘八,被裁了軍竟然還異口同聲的謝恩。

    今後......朱載圳還用得着他們嚴家嘛?沒了用的工具,遲早難逃被捨棄的命運。

    嚴嵩道:“怎麼可能?是不是太子動用了國庫的銀子,靡費補償給那羣丘八?”

    嚴世藩在一旁提醒:“應該不會。太子動國帑,內閣不會不知道。”

    嚴嵩狐疑的說:“那就是動了內承運庫的銀子?”

    魏謙吉急忙解釋:“都不是。我聽楊部堂說,太子搞了一個皇家鏢局,將那羣被裁撤的丘八全弄到了皇家鏢局。”

    嚴嵩一頭霧水:“皇家鏢局?怎麼回事?仔細說說。”

    魏謙吉將皇家鏢局的詳細狀況告知了嚴嵩。

    嚴嵩聽後拍了一下茶案:“絕!”

    所謂拍案叫絕,可能說的就是嚴嵩了。

    嚴世藩亦道:“順順利利裁了軍。還給朝廷開了一條大財路。今後各地的貨物,譬如江南的絲綢、茶葉,可以順順利利的暢行各地。

    朝廷得益,商人得益,百姓得益。

    我的天吶!就連咱們嚴家在江南的二十幾家商行都能跟着得益!

    太子該不會真像民間傳說的那樣,是神靈轉世吧?”

    嚴嵩怒斥兒子:“你就看到了那點蠅頭小利!我告訴你,嚴家......完了!

    今後嚴家對於朱家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

    就在此時,嚴家管家稟報:“老爺,少爺。太子爺到訪。”

    八旬老人嚴嵩“蹭”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人在客廳嘛?快,世藩,隨我去迎接太子!”

    嚴府客廳。

    朱載圳正揹着手,欣賞着嚴嵩手寫的客廳中堂。

    他聽到了大廳外的腳步聲,故意自言道:“寫好灰飛發,走遍天下有人誇。嚴閣老真是大明朝的第一書法家。徐渭都不及他。

    八十歲老人的筆力,的確是力透紙背。年輕人是學不來的。”

    嚴嵩聽到這句話,格外慶幸:不知道太子誇的是我的書法,還是我的理政之才。

    嚴嵩進了大廳一頭跪倒:“恭迎太子爺。”

    朱載圳快步走到了嚴嵩面前,將他攙了起來:“嚴家兩代人都是國之棟樑。閣老這一拜,我可受不起。今後我賜閣老和世藩兄儲前免跪特權。”

    嚴嵩起身:“臣和犬子怎麼當的起太子爺如此禮遇?”

    朱載圳反問:“怎麼當不起?嚴閣老爲官五十七年,入閣二十餘年。爲了大明鞠躬盡瘁。你當得上這樣的禮遇。”

    嚴嵩一愣:“太子爺竟記得老臣爲官五十七年?老臣惶恐啊。”

    朱載圳笑道:“嚴閣老是弘治十八年殿試的二甲第二。傳臚後被孝宗爺欽點爲翰林院庶吉士。可謂讀書人中的翹楚。

    後來你因不恥與正德朝的奸臣、權宦爲伍,告病在家了一段時間。

    不過從弘治十八年算,你入仕確實是五十七年。”

    嚴嵩是老演員了,眼淚說來就來。

    後世作家紫金陳在書中寫過“某某流出了蘭州拉麪一樣的眼淚。”

    嚴嵩的眼淚雖沒有蘭州拉麪那樣曲折蜿蜒,卻也如小孩撒尿一般。

    朱載圳笑道:“嚴閣老別哭啊。你是我的自家人。我來嚴府跟回自家一般。今日我還要在你這裏討一杯酒喝呢。

    你這一哭,嚴家的酒我討還是不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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