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被村下熱子伺候了兩回，他原本亢奮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呼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皇極殿早朝。
朱載圳上來就讓黃錦宣讀了一份聖旨。
大明以前擬旨權在內閣，批紅權在司禮監。
朱載圳是強勢帝王，直接恢復了太祖、成祖制度。只要皇帝用了璽，那就是聖旨。
黃錦高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戚繼光爲徵虜大將軍、俞大猷爲徵虜前鋒將軍、李成梁爲徵虜左副將軍。
定於本月三十，率步騎四萬，掃蕩漠北，直取龍城！欽此！”
奉天承運開頭的聖旨，一向是字越少事越大。
朝堂上的一衆官員不知道隱情，紛紛反對。
高拱道：“皇上，萬萬不可啊！進攻龍城不是打河套。路程長達近三千里。僅僅四萬步、騎，絕無把握取勝。”
就連張居正都附和：“皇上，朝廷本來定下的策略是三年收河套，五年平漠北。臣認爲朝廷應該再等兩年，訓練精卒，等有了絕對把握再一股蕩平漠北。”
海瑞是個直腸子：“皇上，自古驕兵必敗。切不可因河套一時之勝而輕敵。”
內閣九閣員，竟有三人反對北征。朱載圳哭笑不得，先給內閣開個會統一認識再頒旨就好了。
他只得解釋道：“諸位愛卿有所不知。韃靼與瓦剌狗咬狗，一嘴毛。如今俺答汗手中僅存三萬殘兵敗將。
四萬步、騎掃蕩漠北綽綽有餘。
諸位愛卿請相信予。當初予帶着幾名隨員去東南抗倭，沒人信予能成事。予照樣盡滅四省倭寇。
京城保衛戰時，沒人相信予能靠着一羣義勇、太監扛到援軍到來。予一樣做到了。
如今新軍兵士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又有戚、俞、李三位名將統帥。盡滅俺答汗，如探囊取物耳！”
朱載圳一番解釋，衆臣立馬改了口風。
張居正道：“若韃靼真的只剩下三萬騎兵，那此戰有取勝的把握。”
王國光表態：“距出征還有半個月。戶部有能力在半個月內爲四萬將士準備好糧餉補給。”
申時行忽然出班問：“皇上，自古大軍出征，都講究一個名正而言順。不知朝廷此次出兵的理由是？”
朱載圳胡亂編造了個理由：“上回大明收河套，是因爲韃靼野心羊啃了大明的白菜。
這次征討漠北，是因爲......韃靼慫恿一匹馬，到大明界內啃食了一百棵青苗。”
從古至今，強國打弱國是不需要什麼合理的理由的。要打你，拿瓶洗衣粉說是大規模生化武器都行。
所以，落後就要捱打是一條真理。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弱肉強食的歷史。
朱載圳自嘉靖三十九年以來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讓大明變成肉食者，而非被食的肉。
申時行哭笑不得，《大明時報》又要正氣凜然的編造鬼都不相信的故事了。
大明朝廷正謀劃着滅了俺答汗。
三千里外，韃靼汗帳所在地龍城。
俺答汗正愁眉不展的坐在虎皮椅上。當初他南下入寇大明，被朱載圳打得懷疑人生。
以前他那些引以爲傲的戰略戰術，如長途奔襲機動、兩翼輕騎騷擾中路重騎兵突破等等，在火器面前不堪一擊。
八萬對三萬，還是合圍之勢，竟死了五萬人，殺敵僅兩千。
總打這樣的倒黴仗，讓他彷彿老了十歲。
以前跟三娘子睡覺還能老當益壯、老而彌堅，現而今，三娘子的小嘴都磨吐露皮了，他還是如一隻蚯蚓一般萎靡不振。
俺答汗鬱悶之下，叼上了一根菸，猛吸幾口。
邵大俠神通廣大，已經建立了一條韃靼與大明之間的龐大走私通道。大明的紙菸成箱成箱的被賣到草原。
俺答汗也成了菸民。
三娘子給俺答汗捧上了一杯奶茶。
俺答汗接過喝了一口，長嘆一聲：“唉。一旦瓦剌重立大汗，再次東征，韃靼滅族矣。”
三娘子道：“大汗，我現在更擔心南邊的大明。他們佔了河套，有了良馬。若他們北上攻擊我們，我們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三娘子這是想啥來啥，想那啥，就來了個大那啥。
兩路明軍正在積極備戰。用不了多久，三娘子就能親眼見識大那啥般的五眼神銃。
俺答汗道：“若明軍來襲，咱們不要再跟他們交戰了。一個字，跑！我就不信，茫茫數千裏的草原，還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打不過就跑，的確是遊牧民族的一貫戰略。
當初藍玉北伐，蒙元小朝廷就用了跑字訣。若不是藍玉運氣好，再加上有決心，一路北追千里，也不會有捕魚兒海大捷。
三娘子道：“若明軍在茫茫漠北找到了我們的主力呢？”
俺答汗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降”。
俺答汗是草原梟雄。梟雄通常能屈能伸。
三娘子問：“大汗，真到了那一天。您甘心歸降大明嘛？”
俺答汗道：“有什麼不甘心的？大明的皇帝朱載圳是個英雄。歸降一個英雄不丟人。
再者，你別忘了，咱們除了三萬騎兵，還有十五萬百姓。
瓦剌人不管是兵是百姓，見了咱韃靼人就殺。
大明則不同，河套那邊傳來消息，朱載圳很善待咱們在河套的同族。”
大帳門口，俺答汗的兒子黃臺吉將父親和小娘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憤憤然的抽出彎刀，砍在地上。
黃臺吉年輕氣盛，絕不能接受韃靼歸降大明。
大明，永壽宮。
朱載圳見了太上皇嘉靖，告訴了他北征的事。
嘉靖聽後的第一句話是：“這次圳兒你不會又御駕親征了吧？”
朱載圳搖頭：“父皇，此戰我軍十拿九穩能贏。兒臣沒有必要御駕親征。此番北征的統帥是戚繼光，他的副手是俞大猷、李成梁。”
嘉靖帝長舒一口氣：“這就對了！你現在是一國之君。要做好一國之君，歸根結底就兩個字——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