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圳點點頭：“好！打贏了這一仗，你就是整個大明最大的功臣！”
這時，馮保跑了過來：“毛元帥，太上皇吩咐，讓您晚上留在永壽宮，與他老人家共用晚膳。”
朱載圳道：“御膳房那邊有兩大桶毛帥從東海帶來的海鮮。你讓廚頭劉老西兒做一些，送到永壽宮來給太上皇嚐鮮。”
千里送海鮮，情誼重，禮卻不輕。
皇家不喫死魚、死蝦蟹。每回毛海峯進京，都帶十船艙的東海海鮮往回運。運到京城，活下來的魚蝦蟹百不存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
當天夜裏，太上皇和皇子公主們算是大鋸拉屁股——開了大眼兒了！
御膳房做好了北海道的楓葉蟹、帝王蟹端了上來。帝王蟹二十多斤，松葉蟹也有三斤多。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樸素的烹飪方式。
上鍋一蒸，剔出蟹肉，擺盤蟹殼、蟹腿兒，就是一道相當震撼的美食。
還有函館的烏賊，平戶島的帆立貝，瀨戶內海的牡蠣，三尺長的大月亮魚，烤得外酥裏嫩的針魚......
美食上齊。皇子公主們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這些化外海鮮。
嘉靖指了指帝王蟹：“小毛，你怎麼給朕貢上來了一隻大蜘蛛精？”
毛海峯連忙解釋：“皇上。這是蝦夷沿海特產的帝王蟹。因爲生得大，故號稱海中帝王。也只有我大明最尊貴的兩位帝王和皇子公主們才配享用。
此物鮮美無比。皇上一試便知。”
小太監們連忙給嘉靖、朱載圳、皇子公主們夾菜、奉盤。
嘉靖夾起一塊帝王蟹腿兒肉，蘸了點醋，放在嘴裏一嚼。嘿，又甜又鮮，簡直人間美味兒！
嘉靖被鮮得一張老臉上浮現出兩朵紅雲。他想起了那年夕陽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二皇子朱翊鑼就是個小喫貨，比大他兩歲的大哥朱翊銘還能喫呢。
他稀里呼嚕吃了三條蟹腿兒。完事兒一打飽嗝兒：“美味吖！”
接下來衆人又品嚐了月亮魚刺身。倭國刺身，並不是金槍魚最珍貴。月亮魚的價格是金槍魚的五倍有餘。
嘉靖道：“好喫。這也是產自那個什麼蝦夷的？”
朱載圳接話：“沒錯父皇。都說蝦夷是化外之地。其實那地方漁業資源豐富。是一座海上寶庫。
山東巡撫衙門屬下的膠東漁業公司，已經上摺子準備在蝦夷投資建立捕魚港口了。”
嘉靖笑道：“你讓一個宮中選侍當了蝦夷的女王。這在大明也算頭一遭了。”
朱載圳道：“父親覺得蝦夷的海鮮還行？”
嘉靖道：“豈止是還行，簡直就是人間美味！都說朕是九五之尊。什麼好東西沒喫過。可若不是圳兒你開疆拓土，平定四方。朕哪裏有機會喫上這異域美食？”
朱載圳吩咐陳洪：“記得擬一道聖旨給新任蝦夷國相王家屏。每月都要派出船隻，給太上皇送海鮮。”
毛海峯咳嗽了一聲，說道：“太上皇，其實這還不算最大的帝王蟹。我有回出海，見過幾千斤重的帝王蟹呢！差點沒把臣的八幡船掀翻。”
毛海峯開始大講特講海上冒險故事。
嘉靖和皇子公主們久居宮中，被毛海峯半真半假的海上奇聞深深的吸引住了。
毛海峯講得吐沫星子橫飛。嘉靖和皇子公主們聽得入神。
講到得意處，毛海峯還唱了一首海盜歌：“喫飯要喫白菜頭，嫁人要嫁大賊頭。睡到三更鋼刀響，妹穿綾羅哥砍頭。海卷大浪高又高，打把火鉗插在腰。哪家姑娘不嫁我，關起四門把火燒。”
皇子公主們一個個捧着小臉，聽着毛海峯唱歌詞不雅，卻很有氣魄的海盜歌。
毛海峯唱完，朱笑嫣道：“哇哈，毛元帥跟父皇一樣，都是大英雄！”
小孩聽歌，都是聽完就忘。朱笑嫣唯獨記住了“關起四門把火燒”這一句。若干年後，爲了逼心上人娶她，她真就帶了五萬軍隊關了巴黎城的四門，以放火爲威脅......
嘉靖道：“小毛，你雖與朕初相識。朕卻對你一見如故！朕得賜你一樣禮物。馮保，把朕的尚方斬馬劍取來，送給毛帥。”
尚方斬馬劍，即戲文中的尚方寶劍。
皇帝只在大臣代天子出巡時，才賞賜佩戴。回京時要交回。
嘉靖一高興，竟將此劍賞了毛海峯。可見他對毛海峯這人多欣賞。
頑皮的朱笑嫣蹦到了桌子上：“皇祖父、父皇。嫣嫣要跟毛元帥去海上坐大船！”
陳洪連忙將朱笑嫣從桌子上抱了下來：“公主慎禮。”
朱載圳笑道：“等你十六歲的時候，父皇帶你坐船，渡海去視察倭國。”
這場宴席散罷。朱載圳親自步行送毛海峯出宮。
朱載圳道：“南洋這一仗十分關鍵。打贏了，從大明到西洋的整個航線都是大明的。你缺銀子也好，缺彈藥也罷，直接給予上摺子。予一定會給你解決。
另外塘沽口造船廠還在加緊製造戰艦。九個月應該能再下水二十艘蓋倫船。”
毛海峯道：“謝皇上。臣一定不辜負您和太上皇的期望。”
朱載圳道：“在南洋打敗聯合艦隊後，你們海軍要向西擴張，佔領錫蘭島。”
錫蘭島，即斯里蘭卡。得錫蘭島者得莫臥兒海。如今該島被西洋人所佔據，成了西洋——東方航線最重要的中轉港口。
大明若對錫蘭島用兵，有着充分的理由。錫蘭獅子國本來就是大明的藩屬國。鄭和下西洋歸航時，獅子國國王還來過京城朝拜永樂帝。
只是這些年大明國力傾頹，對錫蘭這個藩屬國愛莫能助。錫蘭才被西洋人竊據。
送走了毛海峯，朱載圳到坤寧宮楊皇后那裏就寢。
楊皇后正在燈下看二十四衙門這個月的開支用度。她現在是合格的皇宮管家婆。
見朱載圳來了，楊皇后道：“皇上，宮中支出該好好縮減一番了。這個月，宮裏全部支出加起來竟達二十四萬銀圓。上月才十六萬。”
朱載圳將楊皇后摟在懷中：“香香妹妹，縮減支出的事兒你自己看着辦。予累了，咱們睏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