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荊羽坐定。
朱載圳問：“你這趟進宮有什麼事？”
梁荊羽道：“皇上，臣向您請纓，隨軍回哈密去！”
朱載圳一愣：“你都七十五歲了。此去哈密山高路遠。且西域又有俄哈聯盟的威脅，遲早是會打仗的。我看你還是留在京城頤養天年比較好。”
梁荊羽離開了椅子，又給朱載圳跪下了：“皇上，老臣這一生只做過一件事，就是守護西域。
西域有我的漢人、畏兀兒人、西蒙人兄弟！
老臣已經打好了棺材，準備擡棺去西域！臣這把老骨頭，若能埋在西域，也算是一輩子善始善終了！”
朱載圳驚訝：“擡棺出戰？”
他聯想起了另一段歷史裏，另一位擡棺出戰的民族英雄。
擡棺出戰，需要有爲了視死如歸的勇氣！
朱載圳被梁荊羽感動壞了。他道：“好，予答應你！準你隨軍駐守哈密衛。不過.......你的官職嘛。”
梁荊羽道：“皇上不必爲難。臣知道，臣已經趕不上趟了。臣的乾兒子買買提在尚武院參加過中級軍官培訓。
他帶回來的那些教材，什麼步炮騎協同戰術，什麼龍騎兵快速機動戰術，臣全都看不懂。
臣這趟隨軍出征，不求當什麼主官。只求當個團鎮撫，給團千戶噹噹嚮導，做做翻譯。打起仗來，第一個往前衝就是了。”
朱載圳道：“你是西域老英雄。豈能只做一個團鎮撫？這樣吧，你去第三騎兵軍當軍鎮撫。那邊的軍督祖承訓是個實在人，會善待你的。”
梁荊羽拱手：“臣謝皇上隆恩！此一去，恐是永別。再也不能瞻仰皇上龍顏。臣再給您磕個頭！”
朱載圳被梁荊羽感動的鼻頭髮酸。
他轉移話題：“你兒子買買提怎麼樣了？在哪支部隊效力？”
梁荊羽答道：“在第四步兵軍第三師做燧發槍團長。這次亦在駐守西域之列。”
朱載圳一直在施行民族大團結、大融合的政策。明軍中有不少軍官都是蒙人、畏兀兒人。瓦氏夫人的狼兵軍就更不必說了，從指揮官到士兵一水的壯人。
明軍中甚至還有西洋人。他們是科學院西洋科學家們的家眷。
朱載圳道：“虎父無犬子啊！買買提一定能夠在西域建功立業！”
梁荊羽道：“皇上，老臣知道您日理萬機。老臣先行告退。”
梁荊羽走後，顏妃三娘子走了進來。
三娘子不光是朱載圳的皇妃，還是第二騎兵軍的軍督。此番她的部隊，將前往肅州駐防。
三娘子似乎是被俺答汗玩壞了，得了不孕不育。雖說朱載圳很寵她，但一直沒有懷上一兒半女。
朱載圳問：“都準備好了？”
三娘子點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軍裏的勤務兵都給我備齊了。”
朱載圳有些不捨：“這趟去西北。恐怕沒個兩三年不能相見。予.......捨不得你啊。”
三娘子是草原女人，豪放的很：“你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我的兩條長腿？”
朱載圳啞然失笑：“都捨不得。”
三娘子道：“西洋選侍裏，腿比我長，比我白，比我渾圓的多的是。有什麼捨不得的。”
騎馬帶兵的女人，往往有別樣的魅力。豈是庸脂俗粉所能比的。
三娘子忽然話鋒一轉：“對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朱載圳問：“哦？什麼事？”
三娘子道：“順義王這幾個月一直身體不好。恐怕時日無多了。我想去見他一面。這一面，恐怕是最後一面了。”
朱載圳點點頭：“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去看他吧。始終夫妻一場。更何況他還是你的外祖父。你現在還是他的弟妹。”
這話說出來，朱載圳自己都覺得亂。
朱載圳一直在考慮一件事。
本來，他尋思能跟三娘子生個兒子。俺答汗死後，讓漢矇混血的兒子繼承王爵，成爲草原名義上的統治者。
但是三娘子的肚子不整齊，當然，也不排除是朱載圳自己日理萬機把身體某個零件搞壞了，導致再也沒有子嗣。
朱載圳跟內閣的人商議過。俺答汗歸天后，開大明封女人爲王的先例。讓三娘子當第二位順義王。
俺答汗病重，朱載圳感覺其中有隱情。
自己的義兄老當益壯，老而彌堅，怎麼突然就不行了。他懷疑是哪位臣子替他拿了主意，爲大明去後患。
陸繹和餘則誠這兩個特務頭子，現在權力越來越大，膽量也越來越大。
畢竟，調查局、軍情局的前身錦衣衛是搞“重病而亡”的行家裏手。
三娘子離開了皇宮，去了順義王府。
朱載圳則來到了永壽宮。
太上皇老嘉靖，正領着皇子、公主們玩丟沙包呢。
自從戒了丹藥，又沒了朝政的困擾，老嘉靖簡直換髮了第二春。他天天心情愉悅，領着幾個孫子、孫女胡鬧。簡直年輕了十歲。
盧太上皇后甚至跟朱載圳抱怨過：“你父皇現在厲害了。開始重新召選侍寵幸了！昨晚一次召了倆！”
幾個皇子，公主忙不迭的給朱載圳磕頭。
朱載圳抱起了朱笑嫣，親了一口。
要說諸皇子、公主中，朱載圳最疼愛的要數朱笑嫣。
朱載圳放下她：“父皇有事要跟你們皇祖父說，你們先一邊玩去。”
嘉靖坐到了椅子上。馮保很有眼力價，趕忙用一塊毛巾給嘉靖擦了擦汗。
朱載圳道：“父皇，十三萬大軍已經集結完畢。三日後開拔去西北。”
嘉靖笑道：“你是大有爲之君主。朕得多活兩年，看着你開疆拓土，讓大明成爲真正古往今來第一盛世皇朝。”
朱載圳道：“父皇您老放心。我一定把大明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嘉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欲言又止。
朱載圳問：“父皇，您有話不好說？”
嘉靖微微頷首：“慚愧。朕這兩年老不正經，竟有所得。前些日子，永壽宮的那個江南選侍念兒，就是朕最寵的那個......竟然有喜了。”
朱載圳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父皇老來得子，這是天大的喜訊啊！”
嘉靖道：“朕跟你母后商量了。始終是選侍所生。若是兒子，以後封個郡王便是。”
朱載圳道：“不成父皇。兒臣的兄弟，必須得封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