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朱載圳來到了軍械局，參觀新式步槍生產線。
軍械局侍郎趙士禎已經不是當年杭州城裏的少年郎了。他現在是奔四的人，沉穩了不少。
軍械局雖是十三局之一，身爲侍郎的趙士禎卻並不是內閣成員。
術業有專攻，趙士禎的特長是發明創造新式火器，理政方面才華平平。
朱載圳來到加工車間，拿起了一支最新式的火帽滑膛槍。
總有人認爲火帽滑膛槍很落後。其實，一直到米國南北戰爭前期，南、北兩軍裝備的還是火帽滑膛槍。
這種裝備出現在遠德年間，已經超越時間線二百八十多年了。
火帽槍顧名思義，是通過擊錘撞擊火帽引燃子彈。其啞火率降低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千分之三。
（下圖爲火帽滑膛槍）
趙士禎給朱載圳詳細介紹了火帽槍的特點、擊發原理。
“稟皇上。火帽槍的紙殼彈，乃是後膛裝填。子彈放入彈巢，彈巢閉鎖的一瞬間，內置的小鍘刀落下，切開紙殼彈底，露出子彈火藥。
這樣一來，士兵們就省去了用嘴咬開紙殼彈底這一戰術動作。
掰開擊錘，扣動扳機。擊錘撞向火帽。火帽內的雷汞發生爆炸，引燃紙殼彈裏的火藥，將子彈射出。”
朱載圳拿起一枚紙殼彈。
如今明軍紙殼彈，已從球形彈頭，演化成了錐型彈頭。
（下圖爲紙殼定裝彈）
朱載圳道：“火帽滑膛槍的產量如何？”
趙士禎道：“軍械局八大槍械廠加班加點，可月產三萬支。大概四年內，可讓一百五十萬大明軍隊全部換裝。”
朱載圳道：“要優先給皇太子近衛師和西班牙特遣軍團換裝。
你們軍械局跟海軍部打個招呼。海軍部要派出專門的艦隊，運送火帽槍去巴塞羅那。”
趙士禎道：“尊旨。”
朱載圳又問：“火帽線膛槍的生產速度如何？”
趙士禎道：“線膛工藝太精細。生產一根線膛槍管的工時，幾乎等同於一百二十根滑膛槍管的工時。
故而軍械局這邊，只在京師槍械廠開了一條生產線。月產一百三十支。
線膛槍只供給甲等師的特等神射手。”
明軍中的特等神射手，即後世的狙擊手是也。
其實正史之中，線膛槍從十五世紀中期就已經發明瞭。
各國軍隊之所以一直到十九世紀中後期纔開始普遍裝備線膛槍，是因爲線膛槍的造價高昂、生產緩慢。不適合大規模裝備軍隊。
強盛如大嚶帝國，也是在1853年才通過法案，全軍大規模列裝線膛槍的。
軍隊需要的，是廉價的，性價比高的，可供大規模裝備的槍械。
故而朱載圳跟趙士禎之前商定，軍隊未來十年的主力槍械爲火帽後裝滑膛槍。
其實，明軍在二十年內，走完了火繩槍——燧發槍——火帽槍四百年的演進之路，科技樹已經開出了飆車的速度。
朱載圳道：“對了。火帽滑膛槍，該起個正式的型號名。這槍是遠德十四年開始研發的。就叫遠德十四年式步槍吧，簡稱十四式。
火帽線膛槍嘛，就定名爲明威式步槍。”
這個團正經是戚家軍義烏建軍時的老底子。
戚祚國作爲步兵副司令，陪同視察。
射擊場上，那些明軍精銳中的精銳士兵，排成射擊隊列，給遠德大皇帝表演射擊。他們個個訓練有素。
接下來是特等神射手們的表演。
他們使用明威式線膛槍，能夠做到四十丈內指哪兒打哪兒。鐵靶被打得“啪啪”作響。
特等神射手們打完靶，戚祚國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想讓太子朱翊鋮在陸軍袍澤們面前丟醜！
戚祚國笑道：“稟皇上。太子有陸軍上將軍銜。今日不如讓他大顯身手，試射明威式，讓弟兄們也開開眼界，看看太子的本事。”
朱載圳眉頭一皺，心中暗罵：戚祚國，你瘋了吧？當着朕的面讓太子下不來臺？
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就地免了你。
朱載圳的四個子女中，只有三女兒朱笑嫣是出了名百發百中的神射手。
胖太子的槍法.......只能做到一丈之內彈無虛發。
太子外愚內智，豈能看不出戚祚國的用意？
可是他卻沒有推脫：“好啊。今日我就在皇上和袍澤們面前露一手。”
太子拿起一支明威式，問：“特等神射手的射擊合格標準是什麼？”
戚祚國答道：“四十丈外人形靶，十發九中。”
太子笑道：“四十丈有什麼意思。要打就打百丈之外的目標。”
戚祚國一愣：“百丈的目標？”
朱載圳也驚訝萬分，提醒太子：“明威式最大射程是一百二十丈，有效射程只有六十丈。”
太子卻笑道：“父皇放心。我一定命中目標。”
說完，太子指了指百丈之外的一個土丘：“看見那個土丘了嘛？”
戚祚國道：“看到了。”
太子掰開擊錘，扣動扳機。只聽得“啪”一聲，子彈出膛，打在土丘上濺起黃塵。
戚祚國心中暗罵：太子你這不是耍流氓嘛？那土丘東西長一里。就是個瞎子也能命中啊！
軍官、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太子是什麼意思。
太子高聲說道：“父皇，只要兒臣的目標夠大，即便再遠也能命中！”
太子的話聽上去充滿了哲理。
朱載圳龍顏大悅：“說的好！堂堂大明儲君，陸軍上將，要瞄準的目標絕不是小小一個人形靶！
你要瞄準的，是大明之外的廣闊土地！”
將士們聽後士氣大振，高呼：“太子志向遠大！”
戚祚國尷尬的差點腳摳三進大宅子。
朱載圳道：“人形靶這種小目標，靠特等神射手們去打也就是了。
作爲明軍未來的最高統帥，太子理應有更大的目標——整個世界！”
朱載圳和太子，在將士們的歡呼聲中離開了靶場。留下戚祚國在風中凌亂。
戚祚國認爲，父親沒當上陸軍部尚書，全怪那天早朝時太子多嘴。
今日他一門心思想讓太子下不來臺。
哪曾想，太子竟用幾句話贏得了滿堂彩。
戚祚國甚至開始懷疑：太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