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頭看着天空,白雲像輕紗屏蔽在上,輕輕的、淡淡的透着淺藍,夏風吹開紗簾也吹散了暑氣。陽光透過雲層,在佛塔的金色壁身上灑下雲影,相得益彰。

    耳中,還不斷聽到金傘上鈴鐺的悅人輕敲。

    旅途上有愛人相伴,人生夫復何求?

    離開太陽底下走進佛塔當中,頓時覺得非常陰涼,踩着地板可能是因爲膚覺疲勞而覺得特別冰冷。在他們參觀過的佛塔無一不是這樣的情況,唯一讓安雅印象深刻的是號稱蒲甘最美建築的阿難陀寺(anandatemple)。

    這佛塔外表看起來像來到小歐洲,可內部卻是保留着公元1090年時期的樣貌,三層樓挑高的佛寺迴廊上還鑿了很多壁龕,看上去像是蜂巢,而每一個蜂巢裏還安置了石刻佛像。

    “這麼高的洞是怎麼挖的?裏面的佛像又是怎麼塞進去的?佛像擺這麼高是要給誰看呀?”安雅看得脖子都酸了,就是想不出答案。

    “這壁龕又不是建來給你看的。”

    “不是給我看那我們還來做什麼?”

    “那就像哥德教堂建得很高的主旨是爲了要接近上帝,而不是讓你爬的。”艾登想起了他家附近的米蘭大教堂,最高的尖塔可有108.5公尺,足足是這個佛塔的兩倍。“以後我帶你去看米蘭大教堂。”

    看到安雅又要說他環遊世界了不起,趕緊安撫她。

    “我自己去看,不屑你帶我去,讓你重複看兩次好像很委屈似的。”

    “她就在我家附近,我每天都可以看到她,早就超過兩次。”

    “不說這個了……我們已經看了六座佛塔了,你到底想要看到什麼東西啊?佛塔能夠讓你產生什麼服裝設計的創意嗎?”安雅記得他說過一個領導人要身在現場以產生創意,可是佛塔跟創意有什麼關係呢?難道是要像ferre從建築出發嗎?

    艾登又不是服裝設計師,煩惱這個做什麼?

    “我沒有要看什麼,純粹是觀光,剩下最後一座佛塔,看完就結束了。”小姑娘不耐煩了,也難爲她不懂這些。

    “最後一個嗎?”聽到他這麼說安雅好像解脫一般,趕忙拉着艾登跳上出租車。

    通往日落佛塔的路,從寬敞開到變得很壅擠,此時此刻全蒲甘的旅客都往這裏移動,因爲蒲甘不只擁有最美的日出,同時也擁有地表最美日落的美稱。

    佛塔上滿滿是人,佛塔下有攤販、馬車、出租車和閒晃的人,有種跨年要到阿里山去看曙光的感覺。

    “赫然發現蒲甘的旅客很多吧?”艾登攬着安雅的肩頭,護着她不被路人撞到。

    “太誇張了,到剛剛爲止我還以爲蒲甘就只有我們兩個旅客咧!”

    世界各國的語言在這小地方出現,除了人聲、馬鳴聲之外,還有絡繹不絕的汽車引擎聲和喇叭聲。吵雜的讓安雅回頭張望:

    “到底在叭什麼呀?”

    “大概就是馬車擋到汽車的路,我們走吧!”艾登牽着她穿越人、車和動物並行的壅擠黃土小路,走了兩步卻被她拉住手。“怎麼了?”

    “那輛小卡車一下往左一下往右,小心給它撞了。”安雅反客爲主,換她牽着艾登過馬路,大總裁也失笑任由她主宰。

    左右飄忽不定的車輛讓安雅也寸步難行,就在她以爲車輛會和他們兩人擦肩而過時,載着將近二十人的小卡車卻往他們的方向衝來,車上的人尖叫着讓安雅趕緊把艾登推開,自己也快步跑開這危險的現場。

    但即便她再快,卻還是給小卡車的後照鏡給敲到了腦袋。

    “你開車不長眼睛嗎?”艾登聽見響亮的撞擊聲,趕緊將安雅擁入懷中揉揉她的腦袋,一邊生氣地咒罵司機。

    “不是,這車突然不受我控制,好在停下來了。”

    “不受控制你還載這麼多的人?要是出了車禍你要賠得起這二十幾條的人命嗎?”

    “對不起、對不起。”司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趕快道歉就是了。

    “妍妍怎麼樣?還好嗎?”

    “沒事啦!就是撞個腫包在腦袋上,這種事情我常發生啊,哈哈哈。”安雅自己揉着腦袋,笑着唬弄過去。

    艾登聽聞,想起她爲了關個窗子撞到地板的事情,笑了出來:

    “下次小心點,別老讓我擔心你。”

    安雅甜甜地笑了一笑,便往爬上佛塔平臺的階梯走去,這回階梯旁邊還加裝了扶手,看來比日出佛塔還要陡;如果早上的階梯坡度有75度,這階梯肯定有78度。不管怎麼樣,就是很高、很陡、很可怕。

    費了一段時間,兩個人來到滿滿是人的平臺,d國人、r國人、m國人、h國人、香港人和歐洲人講話聲此起彼落,現在又再多加入了中文,這裏無疑是小型的聯合國。

    艾登牽着她找一角落靜靜待着,等候最美的日落。

    “你怎麼了?”他眼尖地看到安雅揉着太陽穴,有點擔憂。

    “有點頭暈,可能是這裏太高空氣稀薄吧,哈哈哈。”她笑了笑,輕鬆的模樣就是不想讓艾登擔心。

    “太高?這裏又不比西藏,你是有懼高症吧?”

    “你纔有懼高症。”如果她有懼高症,那早上那日出佛塔怎麼走着就這麼平穩?“雲層好厚,真的可以看到夕陽嗎?”

    “不知道,我們下去吧,看你不是很舒服的樣子。”艾登注意着她的臉色,儘管她不揉腦袋卻還是有點臉色發白。

    “我好不容易爬上來的,這麼快就要下去?”

    “雲層太厚八成是看不到夕陽,大家也都陸續下去了。”安雅順着艾登的眼神看過去,真是如此,而且很多人懼怕階梯的傾斜度,乾脆抓着欄杆倒退着下去,這情況倒是有點好笑。

    “好吧……看不到就算了。”安雅鼓起臉頰,也像其他旅客那般手腳並用、倒退着爬下日落佛塔。

    回到地面上,她總覺得視線好像比剛纔又更晃了一些……她聽過高山症、潛水症,就是沒聽過站在地平面上也有病的。

    “你怎麼了?”艾登扶住她左搖右晃的身子,心懼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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