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維,你在心神不寧什麼?”艾登看他一場服裝展下來,不是看手機就是看手錶,像在等什麼重要事情的焦躁模樣。
“今天一早起來我的眼皮就跳個沒完,總覺得不安。”
“我的眼皮也跳,那只是自然的生理反應而已。”
“我打電話去過公司,沒什麼事情;我打電話給妍妍,她沒開機,照理說這個時間點她不可能關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湛宸風也不是這麼迷信的人,但這種寧可信其有的事情他還小心爲妙,再加上安之妍又不是會保護自己的迷糊傻蛋。
“你有強迫症啊?哪會出什麼事情?”此時,老神在在的艾登手機響了,看着是陌生的一組號碼他也客套了起來:“喂,你好。”
“請問是艾登?6?4西肯尼?6?4傑爾曼諾塔先生嗎?”話筒一端是一陌生女人的聲音,很客氣、很制式化的感覺,佐不過又是要推銷什麼吧。
“我是,哪裏找?”
“您好,我這裏是UniCreditSpA(歐洲最大銀行集團之一),我想跟先生您確認,今天您的信用卡有一單筆刷卡金額是300萬,這件事情您知道嗎?”
UniCreditSpA?那張卡他交給安雅自由使用,她買什麼單筆可以刷到300萬?跑車嗎?
“我的刷卡額度不只300萬吧!”艾登疑惑。
“是的先生,容我跟您說明。這張信用卡您自申辦以來就沒有使用的紀錄,今日突然出現單筆刷卡金額高達300萬,我們銀行有義務要跟您本人做確認,怕是盜刷。”
沒有使用過?沒有用過那安雅拿什麼錢去養伊凡?
“我打個電話確認,稍後回電給你,只要回撥這支號碼就可以了吧?”
“是的先生,那我等您的電話通知。”銀行專員掛了電話。
這安雅在幹什麼?從來沒有用過他的錢……那她哪裏來的生活費?還要再帶一個小鬼頭,她哪來的錢?
“怎麼了?”
“這個安雅真會給我惹麻煩。”艾登刷着通訊簿,撥打電話給安雅,電話先是響了幾聲隨後被掛斷,再打就是關機狀態。這樣的結果讓艾登非常不能接受,不免罵了出聲:“搞什麼東西敢掛我電話?是盜刷了我的卡之後準備拍拍屁股走人嗎?”
“你在發什麼飆?”湛宸風明瞭他們是開始動作了,但他必須裝作不知情。
“這個女人敢讓我的電話響超過五聲還不接,再打居然給我關機,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在說什麼刷卡額度跟安雅有什麼關係?”這太不尋常了,艾登要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會主動打給安雅,打給她的口吻都是極其冷淡,現在大發脾氣還真是罕見。
說他心中沒有安雅的存在嗎?只有他自己死鴨子嘴硬吧!
“我給她一張信用卡讓她在照顧伊凡時沒有經濟壓力,剛剛銀行打來通知我今天有一單筆刷卡金額是300萬,問是不是我本人刷的,還說這張卡從來沒有使用過,懷疑被盜刷了。”艾登努力平息胸中的怒火,但臉色還是鐵青。“從來沒用過?她用什麼錢去照顧伊凡?這種事情上跟我裝什麼清高純潔?”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對白涅德小姐有很深的偏見,人家不接你電話搞不好是在忙。”就像他的妍妍電話一直關機一樣,可能、可能是在忙。
“她從來沒有這樣,我不管什麼時候打去她都會接,我看她八成是盜刷了我的卡之後就準備和我撇清關係,剛好伊凡又被我帶在身邊,她就像逃出鐵龍的小鳥到處飛了。”艾登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生氣,還越說越火大。
“你也知道你的存在對人家來說是『鐵籠』,別把她想的這麼不堪,白涅德小姐不是那樣的人。”
“是姑姑,姑姑出來揮手了。”伊凡從頭到尾專注地看着伸展臺上的表演,爹地和大伯跟他說姑姑會出現,他就聚精會神地看着;可是姑姑就只是最後出來揮揮手,害他好失望。
“謝幕了,我們該轉移陣地。”看到卡洛兒以設計師的身分在服裝展的最後現身就知道該散場了。湛宸風抱着侄子,從混亂的人羣中溜走纔不會被人認出來。
那威柳區治安不錯,安雅的生活也單純,能遇上什麼事情?就算她遇上麻煩也不關他的事,反正伊凡在這裏,他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你的臉跟你腦子裏想的肯定是兩回事,到底電話怎麼了?”
“我不知道……可能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電話通了卻沒有安雅的聲音?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也應該會對他求救纔是,爲什麼無聲無息?
難道這是他眼皮狂跳不已的原因嗎?
“喂,UniCreditSpA嗎?我是艾登?6?4西肯尼?6?4傑爾曼諾塔,馬上把那張信用卡辦停用,查清楚刷卡的地點和商品。”艾登說完便毫不猶豫把電話掛掉,轉頭就走。
“爹地要去哪裏?”伊凡看着艾登大喊。
“我回意大利,你安雅阿姨有事找我。”艾登用安撫的口氣對他說,並看了湛宸風一眼,那意思彷佛在說:拜託你了。
湛宸風點了點頭,艾登迅速離開現場,直衝機場。
手機真的既是生活必需品也是萬惡的來源。當你要找一個人時,一個按鍵可以通到世界各地,但當你要找的人始終不接電話或是關機,便會引起你的胡思亂想和焦慮……這真的是現代人最嚴重的文明病。
丟棄了手機的安雅正站在行駛在亞德里亞海上游輪的甲板上,看着一望無際的海平面,那瞬間她的心也廣闊了。
她的生活圈真的是太小了,趁這個機會到處去走走、迷路在世界各地忘卻煩惱,變成一個全新的人吧!
“平靜嗎?”
“嗯。”溫柔的海風輕撫過她的臉,好像把她心裏的傷口都撫平了。“其實,你不必陪着我的。”
“我也是個孤兒,四處無家四處爲家,終於離開了主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赫爾克里士不知道安雅對於奧羅拉的創傷好了沒有,索性避開這個敏感的名字。
“可以把你和奧羅拉的故事說給我聽嗎?”
“你可以平靜地面對奧羅拉了嗎?”赫爾克里士小心翼翼問道,畢竟這個蛇蠍女人傷她很深。
“我的療傷能力已經超乎你們所想象了,告訴我吧,把來龍去脈都告訴我吧!”自從她失去一個孩子之後,再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令她傷心了。
所以,統統來吧,她的心已如銅牆鐵壁了。
“這要從八年前說起……”
這個故事要交代清楚好難好難,就算抵達目的地可能也說不清楚。
※
米蘭?6?4那威柳區
艾登氣急敗壞地從英國趕回來,馬上讓吉安派車來接他直奔安雅家,打開大門看到的卻是斷垣殘壁的景象。
“安雅!你在哪裏?”事隔這麼久,她的名字終於又從他口中喊出。
屋子怎麼會亂成這樣?是遭小偷嗎?
艾登邁開腳步走進屋裏,滿地的碎玻璃和殘破的傢俱讓他震驚久久不能自己。輕脆的玻璃聲從他鞋底發出,他低頭想在地上找到點什麼蛛絲馬跡。
“安雅的手機?”艾登彎腰撿起屏幕裂成蜘蛛網狀的手機,趕緊開機想查看線索。“你到哪裏去了?”
手機屏幕亮了,謝天謝地!
你最後連絡的人是誰?老天給我一點方向吧!
最後的通話紀錄都是自己從英國打給她的……再之前的記錄都被洗掉了?爲什麼會這樣?
“安雅?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艾登走進她溫馨不再的房間,打開衣櫃。“所有的衣物都在,你的東西都在……爲什麼就是人不在?”
艾登走回小客廳,清理了一塊地方讓自己坐下,他拿出手機打電話到聖拉斐爾醫院的兒童病院:
“我找安雅護士。”
可惜電話那頭傳回的消息讓他心頭一陣寒冷:
“她已經離職了。”
離職了?什麼時候的事情……他爲什麼該死的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