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羅公爵,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每天看着我,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百分之百相信你。如果最終難逃一死,我也會先你一步下到冥府,替你照亮前方的道路。”

    等等!

    這麼浮誇的言語和感情……杜羅公爵有這麼豐富的感情嗎?他不是說他沒有那種東西?難道──這是米迦勒?

    “米迦勒?”安雅用幾乎是蚊子的音量低語,很明顯處處護着她的杜羅公爵閃過一秒的訝異。

    果然是她──那麼,真正的黑帝到哪去了?

    打從一開始就是米迦勒僞裝成他的模樣嗎?剛纔在車上發生的種種也都是米迦勒在戲弄她?

    這人!不!是這羣人,會不會太過分!

    “證明啊,這麼浮誇的告白如果只是告白的話誰相信!有本事你就證明給我看!”安雅極爲憤怒,緊握的拳頭關節都泛白、顫抖着。

    杜羅公爵什麼也沒說,將她整個人圈進懷中,緊緊擁住。安雅也沒反抗,只是直挺挺地站着,鼻息間充斥着她愛的森林香氣,思忖着:米迦勒連人的氣味都能模仿嗎?

    “杜羅公爵,就算這是一場意外,在澄清傑爾曼諾塔小姐的冤屈之前,我也不能放了你,畢竟她是你帶進來的人……”女王在重重保護之下,站在主座紅毯臺階上,往下望着他們,沉痛說道。

    “什麼?”安雅擡頭望着易容後的米迦勒,只見她凝重地望着女王,她那雙吻過自己的脣微抿,不發一語。

    是什麼情況讓米迦勒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到底杜羅公爵……不,應該說是黑帝,他到底要對付什麼人?能讓他如此無所不用其極。

    “對不起,那是你小時候的夢魘……我擔保過不再讓你踏入那裏;現在居然是我親手再把你送進去一次,真是諷刺。”女王歉然地看着杜羅公爵,眼裏流露出的不捨,是真的。“我很快會調查清楚,如果是有人要陷害安雅,我一定不會輕饒。”

    小時候的夢魘,要去哪裏?

    “先帶走吧!”

    女王撇過頭,別過了杜羅公爵漾開的笑容,那燦爛的弧度正好被擡頭仰望的安雅接收到了。說是米迦勒,那模樣卻又和黑帝那麼的相像……若說是黑帝,沒有感情的他不可能說出那些話。

    她現在,到底是在誰的懷抱裏?

    在車上吻她的,又是誰的雙脣?

    女王說的那裏到底是哪裏,安雅還是不明所以。

    跟在女王私人祕書的腳步後,禁衛軍架着她和米迦勒兩人移動,安雅不禁有點慶幸被架着的人不是真正的黑帝,如果是本人那該有多糗、他一輩子都會在組織成員面前擡不起頭吧!

    “看來你煞是想念米迦勒。”

    “咦?”安雅轉頭看着旁邊的人,說着一口流利意大利語?

    “我該如何讓你完全記住我,你自己說。”

    “你不是米迦勒僞裝的?”安雅隨他變換語言,也立即瞭解到這個人是貨真價實的黑帝……他居然甘願讓人架着他走?這……

    “米迦勒身上不會有你留給我的痕跡。”

    “禁止交談!”

    這、這這這、這人真的是黑帝,從頭到尾……那個吻、那些話語、那個懷抱、那個體溫,都是黑帝,不是別人!

    “好好想想,事情結束之後給我答案。”

    黑帝說事情結束之後給他答案……事情到底何時會結束?

    她覺得自己在這裏已經被關了一世紀這麼久,王八蛋黑帝到底跑到哪裏去了?被禁衛軍抓走以後,祕書領着他們走下無數階的迴旋階梯,一層一層往下、空氣越來越潮溼難以呼吸。

    她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古老如中世紀石板階梯上,那敲擊的聲響在狹小的石砌地道里迴盪,格外地令人恐懼。

    這猶如下水道的走廊究竟會通到哪裏?石壁上不斷滴落的小水珠,滴滴答答、時大時小,她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在地道里苟延殘喘的老鼠。

    來到岔路、那個命運的岔路,她便和黑帝分開了,祕書和他走了另外一個方向,而她則是和兩個不苟言笑的衛兵,朝反方向而去,直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

    他被弄到什麼地方去了?那個祕書沒有對他怎麼樣吧!

    女王所謂的他小時候的夢魘到底是哪裏?就算他再怎麼強大,小時候的陰影是說過就能過去的嗎?

    會不會縮在哪個角落裏,陷入那恐怖的回憶之中出不來?她該如何離開這裏去找他呢?

    “你說我怎麼走進去就怎麼走出來,但你沒告訴我要花多少時間啊王八蛋!”

    她一個人被關在黑暗牢籠之中的經驗不是第一次,比起黑帝城堡的地牢,這裏唯一的好處是她是完全清醒的,口腔裏沒有那些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可因爲清醒,覺得時間更加的難熬……只有滴滴答答的水聲,聽着人都快要發瘋。腦子裏想的都是他究竟小時候遭遇了什麼,以及他現在究竟如何……

    如果他倆能平安度過這次,那個吻究竟有沒有愛,她也不在意了。

    不不,還是要在意的。

    那麼,如果他們能平安逃脫的話,她願意給他一個擁抱,或者教他如何“正常”地表達感情。

    如此的思緒不斷重複,直到她被關到因爲低血糖而兩眼昏花的時候……聽見了好幾個人的聲音。是真的人嗎?還是隻是她因爲飢餓過度而產生的幻聽?

    “黑帝……”

    “唷,你這個女人真是韌性堅強,關上3天居然還沒餓昏,不愧是杜羅公爵看上的女子。”來者舉着火炬走進囚禁空間,那晃動的火光讓適應了黑暗的安雅一時之間睜不開眼,無法辨別來者究竟是誰、究竟有多少人。

    原來她已經被關了3天,這段期間黑帝又在幹什麼呢?他還好嗎?

    “誰?”儘管雙眼疼的泛淚,安雅仍甩了甩頭,睜大眼看向來者……“你好面熟,我們見過嗎?”

    “面熟是正常的,你見過我兒子。”蒼老的聲音飄至安雅面前,火炬在他們兩之間燃燒着,那燃油的氣味、炙熱的溫度一點一滴喚醒安雅的五感。

    “怎麼你兒子很有名嗎?這樣講我就該知道是誰?”

    “真是有個性的小姑娘,讓你在死前囂張一下也無妨。我兒子就是在馬球賽上,跟你說了兩句話就被杜羅公爵殺掉的悲慘男人。”

    “哪個悲慘男人和我說了兩句話就會被殺掉?我不知道。”安雅想起在馬球賽與她搭訕的男子,她誤以爲是米迦勒假扮的男子……她怎麼好像很容易錯認米迦勒?

    看來你煞是想念米迦勒。

    我該如何讓你完全記住我,你自己說。

    莫名地,腦中浮現黑帝和她分開以前說的話。完全記住他?這位王公貴族不知道自己的記憶點根本無法抹滅嗎?還問她要什麼答案,嘖!

    “我兒子是穆爾札伯爵。”

    “喔!是他啊!真是不好意思,和杜羅公爵比起來您兒子實在是太不起眼了,恕我實在想不起來!”原來被殺掉的第7個半人是穆爾札伯爵,而黑帝所謂真正的第8個人是那年輕男子的父親。“剛纔說您面熟,我想是因爲我跟在杜羅公爵身邊久了,見過許多忌妒他、陷害他的人的嘴臉,您與那些人非常相像!”

    “伶牙俐齒的女人,若不是與安塞爾臭味相投也不會走在一起。”老穆爾札單薄又蒼老的聲音乾笑着,聽起來宛如鬼魅。

    “看來您老人家與公爵閣下交情還不錯嘛,那麼他頑強的生命力您也見識過,如果您沒有十全對付他的把握,我只能先爲您哀嘆了。”

    “這張嘴倒是挺能說,在送你去跟我兒子見面之前我應該先把這張嘴給縫起來,免得服侍我兒子的一路上他還不得安寧。”

    “您要取我的命之前,那也要看公爵閣下願不願意放我前往冥府囉。”安雅透過火炬的光線看到老穆爾札身後的人馬,要取她的性命完全是易如反掌!靠,她一張嘴是能拖延多久的時間啦!

    “你似乎對杜羅公爵有盲目的崇拜呢!也是,沒有一個女人能敵的過他的特殊,這些故事我已經不曉得說了多少次……送你上路前再說一次也無妨。”老穆爾札舉起一隻手,身後面孔模糊的某人立即上前爲他備好的坐椅。

    面孔模糊的人……定睛一看,那張臉是被刨去了鼻骨、縫上了嘴、削去了耳朵導致無法辨認!

    這個殘忍的老人,說要把他的嘴縫了送去給他兒子陰間路上作伴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還挺有膽量的嘛,見到這些磨去五官、斬去六根的畜人還能如此鎮靜,讓我好想好好折磨你,好想趕快知道小安塞爾會是什麼表情,想着我渾身都興奮了起來。”

    “你要是興奮就請去找與你年紀相當的老女人解決好嗎?我沒興趣!”安雅鎮靜地送了老穆爾札一個白眼,內心即便有一絲絲恐懼也不能表露。

    “怎麼,安塞爾的口水喫多了,講起話來也是一個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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