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很冰，還是剛起牀，應該更溫暖一些。正常人穿如此厚，絕不是這樣的體溫。
細嫩的掌心被未經打磨的木尺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看着十六夜依然不爲所動的模樣，柱間羞愧的低下頭，一邊用清水清洗傷口，一邊輕聲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
“是我不會拿，與你無關。”
清創進行得很快。本來就不是太嚴重，兩句話的功夫，完整的傷口就顯露出來。
十六夜的手部皮膚很細緻，一旦被劃開，就向外翻得很誇張。這樣的肌膚上留下疤痕太暴殄天物。
他擡起頭，認真說：“我準備一次性治好。等會兒可能會有些疼，能忍住嗎？”
十六夜把頭偏到一邊，冷淡的回覆：“請隨意。”
柱間溫和的笑出聲來。十六夜語氣生硬，但身體表現很誠實——她不喜歡見血。
“那我動手了。”
深紫色的查克拉一亮起，十六夜下意識抽手。柱間動作更快，一把抓住手腕，語氣卻很溫和的哄着：“很快，很快就好。”
不是。她記得綱手用的醫療忍術是綠色，小櫻井野用的也是。查克拉手術刀是淺綠還是淺藍什麼的。絕無可能是這種濃紫色……
這……戰國時代的醫療忍術真的正經嗎？
柱間見她不信，當即並指成尖在自己手臂上劃拉出一道傷口。傷口猙獰，深可見骨。
如此狠人舉動，十六夜震驚的忘記抽手。
“你看，真的很快就能好。”
他把包裹着查克拉的手掌覆蓋在傷口上，幾秒後再度移開，傷口消失不見，黝黑的皮膚光滑如初。
“這……”
饒是身體十分抗拒，十六夜已然挑不出刺拒絕他的治療。
“即便是打斷了骨頭，也能很快恢復哦。”
像是發現了她有所觸動，柱間比出手刀作勢要劈斷一隻手臂。
“不，不。不用了。我相信你。”
十六夜按住他的手，猶豫着重新展開右掌心的劃傷。時間拖得有點久了，血跡開始變成烏紫色。
柱間輕聲笑着拉過她的手，爲了緩解她的不安，一邊治療，一邊解釋着查克拉的由來和用處。
遠遠旁觀的兩人心裏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沒有發展到必須趕人的階段，真是太好了。趕人的擔心最終打起來，被趕的也很沒面子。
“柱間大人一直都這樣？”鹿介忍不住問。
“嗯，一般吧。”扉間模糊的回答着。
到底哪裏不一般，最後也沒說清楚。但鹿介已經見識到了千手的可怕之處。即便不用這麼快的速度，千手只要擁有治療傷勢的忍術能力，那麼他們能在消耗戰中拖垮任何一個忍族。
千手柱間如此強大，和他齊名的還有宇智波斑。兩族都在附近居住。太棒了！大名是準備養蠱嗎？
鹿介再一次認識到東面不僅武力值高得離譜，貴族們也更不是好東西。
由此反襯出姬君真的是個好人啊。雖然也殺人，但是更多人因爲她而過上了相對安寧的生活。
嗯。繼續在居酒屋多留一段時間。至少跟在姬君身邊，不會遇到死戰的任務。
如柱間所說，治療的確很快，但遠不像他展示的那樣，幾秒鐘就好。
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十六夜手上的傷口終於癒合了。
柱間抹了把汗，尷尬的笑着。“多花了點時間。抱歉，抱歉。一般身體比較虛的纔會這麼久。要不給你開點藥每天喝，或者我每天過來幫你加速復原。”
“不了。謝謝你的治療。”
十六夜觀察着自己的手掌，傷口只剩下一條線狀的疤痕。這就足夠了。本來也不是太嚴重的傷勢。
不過千手柱間這算是徹底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忍者的能力了。
“等等。”見她準備開口兩清，柱間連忙將人喊住。他取下額上綁着的白色綢帶，小心綁在了傷口之上。“好了。”
第二次了。上次見到這東西，是被綁在自己的頭髮末梢。
十六夜握緊拳頭，綢帶柔軟乾淨，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和麪前此人一樣，本身沒有任何問題。但他人在這裏，就能帶來極強的存在感。
柱間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把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真的十分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既然已經讓你很不高興了，能否給予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你想對我負責？”
十六夜笑了，換手將柱間一把拉了起來。
“沒人能對我負責。”
“雖然不清楚柱間君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但是我並沒有類似的想法。希望您能體諒。”
不等柱間又露出委屈可憐的表情，她將藤鞭交換到右手握住，對空比劃了兩下。
“關於昨晚的酒錢……鹿介！”
“哎！來了。”
鹿介屁顛屁顛的湊上前去，好巧不巧的側身隔開了兩人。
十六夜指着櫃檯說道：“去拿賬本比對昨晚的酒水消費，小菜就免了。桌子是我打壞的，別記錯了。至於賭金，無論輸贏，原數奉還。”
前面的吩咐都沒問題，最後一句讓鹿介猶豫了一下。他湊近小聲建議：“很大一筆呢。要不留下？”
憑本事贏的錢，爲什麼要還回去啊？！就算是千手扉間後續替兄上陣，也沒從他這裏佔到太多便宜呢。
十六夜握着藤鞭在左手輕輕一拍，呵斥道：“快去。”
鹿介哀嘆一聲，拖着腳步去櫃檯算賬。“好吧。一切聽從姬君大人的安排。”
這時，扉間走上前來。他按住蠢蠢欲動的大哥，沉聲說道：“既然我們輸了，該給的一點都不會少。這是千手的信譽。”
喲呵！不裝了啊。千手老二比他哥果斷，是個能談事的人。
十六夜微微一笑，瞭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千手家的忍者大人。尋常人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的忍術。”
她願意以禮待人，扉間的態度也隨之軟化了不少。
“不敢當。千手的確有點能力，但只是山野莽夫，不知禮數。衝撞了姬君，實在是十分抱歉。”
十六夜收斂了笑容，眉宇間浮現出一絲慍怒。“的確有些不快。不過柱間君往時溫厚大方，想必也是一時心急才做出失禮的舉動。還望日後勿要如此。”
扉間頷首表示同意。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聽懂了對方的言下之意。
你不和我計較，那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往不咎。日後會變成怎樣不好說，但是對於約束千手柱間的行爲舉止，已經達成了共識。
柱間懵懵的看着兩人言語來往，有心想插話，卻因不熟悉敬語而難以開口。
櫃檯那邊的鹿介還在算賬，蝴蝶把腰帶隨意一捆，跟在旁邊指指點點。看來還需要點時間。
十六夜指向靠街面的完好無損的一桌說道：“請先落座等待稍許。正好有些事想要請教千手的忍者。”
打算重新算賬嗎？
扉間眉毛一挑，推了他哥一把，把人按在桌子和自己一邊。
十六夜端坐在兄弟倆對面，笑容和藹的問道：“要來點茶嗎？”
“我……”
柱間剛舉起手，就被扉間一掌拍下。
“客氣了。兩杯水即可。”
“茶點呢？還沒用早餐吧。”
“我……”
啪！
“辛苦你了，暫時不用。”
“好。蝴蝶，上三杯水。”
扉間和十六夜的交流非常簡短有效，完全忽視了在場第三人的感受。某一瞬間，兩個人同時默默感嘆這纔是和正常人的正常交流。
有千手扉間控場，十六夜終於能清空被攪成一團漿糊的腦子，開始思考將千手一族拉下水的可能。
在已有宇智波襄助的情況下，如何將千手也綁上戰車，同時還不能激怒他們。
嘶——有點難啊。最好能找到突破口，或者埋下一顆釘子……
想着想着，十六夜的目光就轉向了一旁的千手柱間。這傢伙成年後也繼續揪着宇智波斑喊了很多次和解同盟的吧。
柱間笑眯眯的捧着臉蛋，看她望過來，黝黑的麪皮居然微微泛起一絲紅暈！
窩——焯！
十六夜瞬間扭頭，注視着千手扉間的冰凍臉找回理智。
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明本意。
“我有意請擅長木工的工匠工作。短冊街都是些雜業，不知從何找到可靠的人手。千手一族消息靈敏，不知有沒有類似的人物介紹。”
雜業？這個評價有點意思。這可都是貴族們收稅撈錢的大戶，尋常人也以從事酒屋賭坊生意爲榮。至少進了這一行，錢來得比其他行業更快。
扉間調整了下坐姿，態度也變得更嚴肅。正待詳細詢問時，被柱間搶過了話頭。
“這個我上就行啊！是不是想做高一點的凳子了？你畫個圖，我絕對給你做出來！木材都不用專門去砍！”
“不需要！”
“你閉嘴！”
十六夜和扉間同時吼了出來。
吼完十六夜還特意看了眼扉間——他居然真的當着外人的面訓斥大哥啊！現場頭排觀看，都能感覺到他有些氣急敗壞了。
扉間額角爆出青筋，按了好幾下才按下去。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抱歉，我們只是忍者而已，對此不太瞭解。請另尋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