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宇川走到了他面前,將其中一瓶汽水打開放到了他面前,“你母親說,這是你最喜歡的汽水。”
聽到這話,孫平纔回過神,他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汽水,半晌拿起喝了一口,因爲太着急,他嗆的咳嗽了幾聲,雙手握着瓶子,微微抖着。
喬宇川走到了孫平對面坐了下來,面容冷靜平緩,“孫平,趙克濤死了。”
孫平有些茫然的擡頭,過了這麼多天,他對這件事還是沒有什麼實感,就彷彿是做了一場夢一般,自我否認和逃避。
“孫平,趙克濤死了。”
“孫平,趙克濤……死了。”
直到喬宇川最後這句話落下,孫平纔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眼淚順着他的臉流了下來,喃喃自語,“死了,我殺的。”
喬宇川盯着他看着,語氣平緩如常,“都忍了這麼久,能告訴我,爲什麼突然忍不了了?”
“是因爲,宋曉陽嗎?”
聽到宋曉陽三個字,孫平渾身抖了抖,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抖着手拿起了桌上的汽水仰頭猛灌了一口。
“她,我害死的。”
一旁的馮雪聽到這話,瞪大了眼,她看了眼喬宇川,卻發現對方似乎並不感到驚訝,象是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一般。
“你爲什麼要在損毀欄杆。”喬宇川神情淡淡的問道。
孫平仰頭閉了閉眼,“那是我給自己準備的,我從實驗室裏偷偷的拿了一些試劑,在天台的欄杆上動了手腳。”
“我每天都會去一趟天台,每天都塗一些在上面,我想着,再過幾天,我就從這裏跳下去,到時候,即便我得死被當作是意外,學校也逃不了責任。”
“我父母就會得到一大筆賠償,以後也可以過衣食無憂的生活。”
“這樣算下來我的死,也是有價值的。”孫平自嘲的笑着。
他的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落入了馮雪和喬宇川的耳朵裏,馮雪眼裏劃過了震驚,拿着筆的手畫了幾次,也沒能寫下字。
孫平說到這裏看向了喬宇川,“我就只有那天早晨去晚了,還沒來得及上天台去看看,她就死了,帶着欄杆一起跌落下來,摔死了。”
“我真的沒想到她會從樓上摔下去,我真的沒想到。”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孫平眼淚橫流,面容痛苦。
喬宇川聽着孫平的話,目光與他直視,緩緩開口,“你就是這麼自我安慰的?”
喬宇川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目光清冷平靜,如同寒潭一般讓人不自覺的打寒戰,“孫平,到現在了,你還是不肯說實話,是嗎?”
孫平的眼底劃出了慌亂,“你,你什麼意思。”
“我看過學校的實驗記錄,你想要拿試劑,就只能趁着實驗課的時候,而精英班的實驗課在一個月前就停了。”
“也就是說,你偷試劑損壞欄杆最少是在一個月之前,你很清楚天台的欄杆損壞會有很大的危險,但你卻把這個危險放任了。”
“孫平,當你放任這個危險存在的時候,你有沒有過哪怕一時片刻的擔憂和害怕。”
“你有沒有想到過,會有人因爲這個潛在的危險而白白喪命。”喬宇川的話讓孫平垂下了頭,久久沒有擡起。
喬宇川看着孫平,“你方纔說你想死,是什麼讓你不想死了?”
“是因爲宋曉陽替代你坐在了倒數第十這個位置上,還是因爲,你再次依靠出現在桌子上的神祕卷子考到了班級第十五名。”
孫平眼底不住地顫抖着,他在驚慌之中打落了放在一旁的汽水,瓶蓋掉落,裏面的液體緩緩流出,帶着點點的甜味。
“孫平,你覺得宋曉陽,可憐嗎?”
同樣的話再次問出,孫平徹底崩潰,他痛苦的哀嚎着,雙手抱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第二次的卷子,你是從哪裏得來的。”喬宇川冷聲問道。
孫平聽到這話,徹底愣住了,他擡眸看向了喬宇川,眼底滿是不可置信,而喬宇川卻眼神銳利的與他對視。
“怎麼,以爲我們查不到?”
喬宇川的話讓孫平徹底泄了氣,斷斷續續的開了口,“是有人給了我一張紙條,讓我到學校旁邊的樂家超市櫃裏拿的。”
“紙條呢。”馮雪追問道。
“被我扔了。”孫平抿了抿脣說道。
“真的扔了嗎?”
喬宇川微微向後靠了靠,“每天都會早起去天台看看情況的你,在宋曉陽出事那天,就那麼碰巧,沒去看情況嗎?”
“你真的沒去嗎?”
孫平渾身抖着,眼底滿是慌亂,喬宇川盯着他看了又看,“你本有機會說出損壞欄杆的事,但你沒有勇氣承認,如今,你有機會說出你看到的,你還要在放任嗎?”
“孫平,你父母都是老實人,他們或許望子成龍過,可現在他們更希望如今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孫平聽到父母這兩個字愣住了,喬宇川目光平平,“就算不做到,也總能做個誠實點的人吧。”
孫平痛苦的捂着頭,半晌垂頭開口,“我,我那天早晨,看到宋曉陽和孫老師站在樓梯間裏,他們在說話。”
安城高中,三樓樓梯間
“孫老師,我不想做這個班長了,我做不來。”宋曉陽低着頭,雙手緊抓着校服衣角,低聲說道。
孫澤浩站在她對面單手插着兜,“宋曉陽,這是你應得的,你怎麼能做不來呢。”
宋曉陽咬了咬牙,“老師,同學們好像都不喜歡我,他們都……”
宋曉陽說到這裏,孫澤浩輕笑了一聲,“好像?用不着好像,這本來就是事實。”
聽到這話,宋曉陽難以置信的擡頭,先前帶領自己入班的老師,給過自己希望的老師,如今卻彷彿扭曲起來。
孫澤浩從口袋裏拿出了手套,慢條斯理的帶上,然後突然揚起手徑直打了宋曉陽一巴掌,力道之大讓宋曉陽直接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