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隊,有結果了。”
聽到這話,原本坐在喬宇川身邊跟他一起研究卷宗報告的姜承允立刻起身走到了周巖旁邊,從他手裏拿過了調查報告。
“我們在北河第三人民醫院查到了患者信息,雖然他重新染了頭髮,可主治醫生還是認出了他。”
“我們抓到的那個冒充馮振的男人,真名叫趙慶,三十五歲,是個無業遊民,據主治醫生說,他是大概三個月前來到醫院的。”
“得知自己腦部長了腫瘤,趙慶很喫驚,醫生跟他強調了病情的嚴重性,讓他住院治療,他卻拿着報告倉皇跑走了,也因此醫生對他很有印象。”
姜承允盯着報告看了看,“馬上在北河市範圍內查探趙慶的個人信息。”
“你認爲趙慶是北河市人?”周巖問道。
姜承允點了點頭,“從調查結果來看,趙慶對北河市十分熟悉,並且有獨特的感情在裏面,我更傾向於他本就是北河市人。”
“好,我先找人查一下北河市所有名叫趙慶的人的信息。”
等到周巖離開,姜承允坐到了喬宇川的對面,“現在可以確定,趙慶在一年半以前做了手術,他參照馮振的樣子改變了樣貌,可他確診卻是在三個月前,這似乎講不通。”
“確實不合理,不過,我們忘了一個人。”
“誰?”
“莫楠。”
喬宇川說出莫楠的名字,姜承允愣了一下,這段時間的調查重點確實不在莫楠身上,以至於他都忘了整件事最關鍵的點還是在莫楠那裏。
“我們之前用莫楠是殺害錢明超的兇手去詐趙慶,得到了他的供詞,可現在看來,殺害錢明超的應該是真正的馮振。”
“那麼趙慶所供述的一切就不能被當做證據,再加上沒有任何直接證據,一切關於莫楠的指控都是不成立的。”
喬宇川點了點頭,“不光是這樣,單純從趙慶的供詞裏你能夠感受到什麼?”
姜承允仔細回想了一下,“趙慶似乎對莫楠很厭惡憎恨,從言語中能很明顯的感受到,他和莫楠之間應該有很深的矛盾。”
“確實是這樣的,趙慶的言語確實能夠給人這樣的認知。”
“我想李默然那邊最遲明天一早就會有消息,明天拿到照片,我們去一趟那家理髮店,也許會有收穫也說不定。”喬宇川淡淡地說道。
次日上午,李默然就把他復原的圖像發了過來,看着圖片上的趙慶,姜承允挑了挑眉,隨即他把照片發給了周巖,讓他帶着照片去走訪一下。
喬宇川和姜承允一起開車來到了那家隱藏在巷子裏的小理髮店,店門不大,外圍打掃的倒是挺乾淨,推開門,屋子裏是一股廉價的染髮劑的味道,有些刺鼻。
姜承允走進去出示了警官證,店老闆趕緊洗了洗手,“警官,有什麼事。”
姜承允把復原的照片找了出來,“看看這個照片上的人,有印象嗎?”
老闆擦了擦手接過了照片,他盯着照片仔細看了看,然後匆匆跑進了裏面一間屋子,姜承允和喬宇川對視了一眼,都產生了好奇。
沒過多久,老闆拿了一本相冊從裏屋走了出來,他擦了擦相冊表面的灰塵,翻了翻從裏面找出了一張老舊照片。
“我不是很確定,但是這張照片上的人很像我的高中同學,就這個人。”
順着老闆指的方向看過去,姜承允眯起了眼,“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趙慶。”
聽到這個名字,姜承允立刻把照片拿了過來,“關於這個趙慶,你都知道什麼?”
老闆仔細想了想,“這個趙慶是高一的時候轉學來我們學校的,跟他一起的還有這個女生。”
姜承允和喬宇川同時看了過去,隨即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時有了同一個想法。
老闆這時說道,“我隱約記得,趙慶和這個女同學都是福利院的孩子,似乎都沒有了父母,但具體原因我記不清了。”
聽到這話,姜承允心底一跳,不由得想起了安城高中的孫澤浩,他也是福利院的孩子,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關於這個女生,你還記得嗎?”
老闆看了看,點了點頭,“這個女生長的很漂亮,當時學校裏很多學生都喜歡她,不過她很孤僻,平常都只跟趙慶在一起玩兒。”
“好像是叫趙楠,因爲他們同姓,我們當時還以爲他們是兄妹呢。”
喬宇川和姜承允同時眯了眯眼,“把你高中的學校名字寫下來。”
拿着紙條,姜承允和喬宇川就從店裏走了出來,上了車,姜承允給何朗打了個電話,“抓緊時間找人排查一下莫楠的信息,任何情節都不要漏掉。”
掛了電話,姜承允就開車拉着喬宇川去了北河第一高中,路上,喬宇川拿着那張老舊照片看着,趙楠和趙慶站在一起,兩個人臉上都沒有其他人的那種笑意,反倒十分的冷漠,似乎跟周圍人那樣的格格不入。
“看出什麼了?”姜承允問道。
“趙楠和趙慶彼此依賴,從照片裏能夠很明顯的看出來,他們之間跟周圍的氛圍全然不同,他們互相依靠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說着,喬宇川擡手捏了捏眉心,“但這就跟我們之前分析的完全不一樣。”
“我們從趙慶的話語中聽出了他對莫楠的厭惡憎恨,但我從這張照片裏看出的,是他們彼此依靠,感情親密。”
姜承允打了把方向盤,“趙慶在撒謊,因爲你提到了莫楠,所以,他就借你懷疑莫楠的事,製造了這樣的假設。”
“這種假設,能夠讓莫楠陷入困境,但同樣,只要發現他說了假話,莫楠反倒是安全的。”
“就像我們當時曾說的,莫楠,是個受害者。”
“只要我們找不到他和莫楠之間那層隱祕的關係,莫楠就會是安全的。”
姜承允說着把車停了下來做好登記進入和北河高中,再跟院長說明來意後,兩人便來到了學校檔案室,因爲時間太久遠了,想要找到當年的檔案和知情人很難。
姜承允和喬宇川在檔案室裏翻找了一陣,終於在牆角的一個架子的最上面找到了日期相符合的檔案盒,可當他們打開時卻發現裏面是空的。
檔案管理員看到這一情況也不住地搖頭,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盒子會是空的,見到這種情況,姜承允和喬宇川只能從院長那裏要來了趙慶當年的班主任的信息。
兩人按照信息找了過去,卻發現登記的地址竟然是一處建築工地,而撥打電話號碼,也顯示無人接聽。
站在空曠的建築工地外,姜承允有些煩躁的從口袋裏掏出了煙,“你怎麼看?”
“這個情形跟我們調查孫澤浩時不是很像嗎,當我們順着一切查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線索就此斬斷,無處可尋。”
聽着喬宇川的話,姜承允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半天才沒有爆粗口,從警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一起起案件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巨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指向了一個他不願意去想的可能。
“承允,也許一切纔剛剛開始。”
喬宇川的話讓姜承允猛然回神,他偏過頭看着喬宇川,繼而轉身按着他的肩膀,“別想太多。”
喬宇川擡頭看着他,搖了搖頭,“我很早就有這種感覺了。”
姜承允拉着喬宇川把他抱進了懷裏,在他後背輕輕拍了拍,“就算是,也沒事,有我在,一定沒事。”
喬宇川眼睫輕顫着,他緩緩擡起手迴應着姜承允的這個擁抱,貪婪的汲取着對方帶給他的溫暖,陽光落下,冰冷的身體緩緩地恢復,逐漸感受着這世間灼熱的溫度。
喬宇川緩緩嘆了口氣,後退一步,姜承允鬆手看着他,眼中的關切讓喬宇川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沒事,我只是剛纔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
喬宇川眼神暗了暗,“如果按照現有情況分析,趙慶的目的是讓莫楠安全,那有一個人的存在,對莫楠來說,就是最不安全的。”
“馮振。”
喬宇川點了點頭,“馮振對女性有很強的牴觸甚至憎惡,所以他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殘忍手段殺害女性,並不知悔改。”
“放任這樣一個人待在莫楠身邊,趙慶會放任他活着而自己卻要代替他死去嗎?”
姜承允聽到這話眼底泛起了波瀾,“你的意思是說,趙慶殺了馮振?”
“祝燦指認過他在樓梯間看到的人是馮振,這就說明馮振確實出現在了錢明超在北河市的這間屋子,而那間屋子現在就有一具現成的屍體。”
喬宇川的話讓姜承允愣在原地,半晌他眉頭擰在了一起,“冰箱裏是屍體的斷塊,剛剛拼湊起來,屍體沒有頭顱,無法辨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