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程璧!”

    一聲高喊從藤架下傳來,程璧不用出去都知道是誰在喊他。

    “不是說好要喫兔子嗎?拖了半年了,這兔子都肥成球了還能喫嗎?”

    蘇淼淼把白菜幫子捅進籠子,去逗那隻從獵場上帶回來的倖存兔子。

    “不是你自己一直吵着晚點殺嗎,還有你要叫我‘程璧哥哥’!竟然學會了直呼我的名字,沒大沒小。”

    話是這麼說的,但少年語氣卻聽不出來一點斥責之意,“你別老餵它了,這兔子肥成球也有你一半的原因。”

    蘇淼淼翻了個小小的白眼,直接倒在躺椅上像條鹹魚一樣,暗歎時光如流水。

    總的來說,這半年來,蘇淼淼身邊還是那樣,沒發生什麼大事,她一直接着些零碎的任務,大多沒什麼難度。

    但蘇淼淼還沒忘記那個隱藏任務,她總覺得那個隱藏任務是至關重要的一點,所以半年來她也一直偷偷在找關於昭華公主的資料。

    這皇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百里豫卻曾下令禁止宮中談論有關昭華公主的事,所以她想不神不知鬼不覺地找點信息還真是難。

    蘇淼淼甚至曾借用想去民間玩的理由,到宮外去找百姓瞭解了一些信息,這才終於拼湊出一個大概的故事。

    這位昭華公主也算得上是一位傳奇女子。

    據說在她降生之時,曾天顯吉兆,昭華所在的宮殿上空出現七彩祥雲,數百隻鳥雀在空中盤旋,久久不散。

    當時正值戰亂浩劫,皇朝動盪不安,久久未見希望的百姓都以爲這是上天降下來的吉兆,對這位公主予以希望和愛戴。

    可苦難並沒有因爲昭華的誕生而結束,隨着昭華的長大,百姓的痛苦隨年遞增。

    從疫病到饑荒,旱災洪澇,每一年都不得安生,甚至民間還發生了不少靈異事件。

    慢慢的,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傳出是昭華公主吸走了百里氏所有的氣運,才導致大安一年不如一年的傳言。

    這種本是莫須有的流言不知爲何鬧得越來越兇,以至於先帝不得不派兵鎮壓。

    鎮壓之後,雖然無人再提,可百姓反而更加相信是昭華公主吸走了大安所有氣運,才導致他們受苦受難。

    直到百里豫登基之後,戰亂再起,這個流言不知爲何又再度復起,一時之間羣情激昂,民聲鼎沸,百里豫還未穩定的皇位岌岌可危。

    流言四起,災難面前,昭華不忍心百里豫頂着這樣巨大的壓力,也不願百姓因她受難,於是自願獻祭於天,稱要將自身氣運還給百里一族,還給大安的子民。

    在昭華獻祭後,百里氏的氣運彷彿真的回來了一般,沒有再發生什麼大的天災,人禍也會很快被解決,甚至大多時候都會被提前發現,及早解決。

    當初唾罵昭華公主的百姓又都回來了,對這位願意奉獻自己生命的公主感恩戴德,甚至請求爲公主修建功德廟積福。

    可不知爲何,一向疼愛皇妹的百里豫卻萬分沉默,不僅沒有修建功德廟,反倒建了一座思過塔,並禁止百姓再議論此事。

    也正是從那時起,百里豫就生出了頭疾,隔三差五就會發作,他自己也是性情大變,喜怒無常。

    瞭解完整個故事後,蘇淼淼不由生出些疑惑。

    氣運?這整個故事都是圍繞氣運開展的。

    她還記得唐英臨死前說的那一番不明不白的話中,就有關於百里氏氣運的話,他還說雲夢氣運稍差,比不上另一位昭華公主。

    那個時候,蘇淼淼以爲唐英不過是垂死掙扎前的胡言亂語罷了,可如今她不得不重新看待這個問題。

    難不成百里氏真有氣運這麼一說?

    不過這說來也奇怪,這宮中無人不知昭華公主,卻也無人敢提昭華公主,正是因爲百里豫親口下令禁止隨意談論有關昭華公主的一切,違者必遭重罰。

    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一向疼愛自己妹妹的百里豫性情大變?

    “好煩啊……”

    任務進度越來越慢,照這樣下去她得猴年馬月才能回家。

    程璧端來一盤洗好的瓜果,笑道:“你一個小屁孩兒,天天哪來那麼多的愁事?”

    “程璧,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昭華公主啊?”蘇淼淼懶洋洋問道,這裏是程璧的小院,也沒別的人在,所以蘇淼淼也不怕被別人聽到。

    程璧放下手中的甜瓜,頓了一下道:“知道,但是不多。”

    “哦?你能講講她的事嗎?”本來蘇淼淼也沒指望程璧能給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還真說出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拋去那些被民間浮誇的神女光環,另一個更加真實的昭華公主出現在蘇淼淼的腦海中。

    其實昭華公主出生後,並沒有發生那麼多天降異象,但那個時候大安正值風雨漂泊之際倒是真的。

    昭華公主出生後,一直體弱多病,湯藥不斷,曾有高人指點先帝,公主命象中有死劫,要將公主送去清修才能避難。

    先帝疼惜愛女,再加上那個時候朝中確實動盪不安,皇宮並不安全,所以在昭華公主八歲的時候,先帝將他的一對兒女送去了天山去清修。

    當時只有十二歲的百里豫就這樣帶着八歲的妹妹遠赴他鄉,一對兄妹相依爲命。

    後來百里豫在十七歲那年登基以後,又過了三年才發生了昭華公主獻祭的那件事,其他的信息與蘇淼淼在民間瞭解的大體相同。

    “這些還是我娘告訴我的。”程璧啃完最後一口甘瓜,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話說你要是想知道昭華公主的事,爲什麼不直接去問你師父呢?”

    “我師父?”蘇淼淼坐起了身,“這和我師父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昭華公主當年去天山清修的時候,你師父就在那個道觀裏。”

    ……

    年代悠久的藏書閣裏,歲月的灰塵在光中飄灑,然後碎成無數細碎的光點。

    蘇淼淼按照言秋的指引找來時,正看到晏臨清在清點着古籍孤本。

    晏臨清見她來了,頭也沒擡,“今天怎麼沒去找你的程璧哥哥,來找師父做什麼?”

    楚曼華今天也在晏臨清身側幫忙整理古籍,蘇淼淼不好意思地對她打了招呼,楚曼華微微一笑對她點了點頭。

    蘇淼淼吞了一口口水,她有些緊張,總覺得自己不應該貿然提出這件事。

    於是蘇淼淼儘量表現得和往常一樣,抱着晏臨清的胳膊撒嬌,“師父,我看您會那麼多法術,淼淼也想學,師父您什麼時候教淼淼法術啊?”

    晏臨清垂下眸子,把她的手撥下去,看了她一眼道:“不急,你現在連基礎都沒打好,等再過些日子吧。”

    “師父您這麼厲害,不知道教您法術的師叔祖又是哪位神仙啊?”蘇淼淼歪着頭問道。

    晏臨清無奈地敲了一下她的腦門,“你這小丫頭,過年時祭祖全忘光了?”

    蘇淼淼嘿嘿一笑,撓了撓頭,“所以師父是在哪裏學的法術啊?”

    晏臨清合上書頁,把書放回原位時,他的眼中似是多了一些看不懂讓人的情緒。

    “天山,三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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