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已經春暖花開，北邊卻有積雪沒化，小草剛剛冒頭。
對面兩個人的底細套完了，葛斯純就去別的鋪位找人聊天去了。
他第一次坐火車，竟然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這裏面三教九流，什麼都有。
才90年，敢做這趟火車出去做買賣的，都是倒爺，還是有能力有魄力的倒爺。
而倒爺裏絕大多數，當年都是無業遊民。
火車上，像葛斯純這種“如魚得水”的人竟然很多，不時就有人竄過來聊天。
對面兩個人習以爲常的樣子，只要對方態度好，看着順眼，就能聊幾句。
也有人找孫英和江意聊天。
江意只聽不說，說也是信口胡說，家庭地址，父母職業，姓名年齡，沒有一句是真的。
隨行的人被她交代過，也是如此。
中午喫飯的時候，一行人分開時間去餐車，總有人留下看行李。
剛坐下，葛斯純就給江意遞過來一個筆記本，上面寫着：“姐姐，我發現有點不對。”
餐車坐滿了人，不是說話的地方。
整個火車也滿了，就連火車相連的交界處都是聚在一起抽菸聊天的人，沒有說悄悄話的地方，只能寫。
“什麼？”江意用眼神詢問他。
“有些人的信息也是假的，漏洞太多，而且我感覺他們眼神不對，像是小偷。”葛斯純寫道。
他又緊接着寫了一句：“而且這種人不少，還有同夥似的，我們車廂就有三四個，或者更多。”
江意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他果然發現了問題，18歲的葛斯純，果然已經不簡單。
不然她也不會把他扔到這個火坑裏。
在這裏賺錢，就是火中取栗。
“姐，你也發現了？”葛斯純驚訝地看着江意。
他四處亂竄，言語套話，才發現了幾個人的不妥，姐姐可是坐在那裏哪也沒去。
“我有內部消息。”江意在紙上寫到：“這火車上偷竊、搶劫，都是家常便飯，下了火車，還有更刺激的呢。”
這些上車之前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就劇透了，不刺激了，等他們親身經歷，纔有意思。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喜歡這種生活。
他好像進入了...江湖似的。
小小少年，心底一直有個江湖夢。
但是要像武俊之前一樣，帶一羣混子，有事就在街面上打架鬥毆，沒事就去賣耗子藥...那也不是他想要的江湖。
現在這種，身處三教九流中間，爾虞我詐，又驚險又刺激的生活，纔是他想要的。
江意非常瞭解他，又拍拍他的肩膀：“還有更刺激的呢，流血，沒命，怕不怕？”
“什麼？還會沒命？”葛斯純驚訝地做口型？
但是眼裏一點不見害怕，反而更閃亮了。
這纔是江湖啊。
“你看就知道了。”江意沒有多說，繼續喫着手裏的東西。
這火車上的餐車，伙食竟然不錯，大廚是真大廚，手藝不錯，價錢更不錯。
雖然不能跟她自己做的比，但是旅行嗎，喫的是個樂趣。
“能拼個桌嗎？”突然，有人站到江意旁邊問道。
葛斯純已經把本子上的鉛筆字用橡皮擦掉，把本子塞進兜裏。
江意轉頭，發現說話的是她對面中鋪的男人。
大家已經交換過信息，這人22歲，叫白奇，也不知道真假。
餐車裏已經沒有其他座位，這是最後一個。
“可以。”江意說道。
葛斯純就往裏挪了挪，白奇坐了下來，然後喫他手裏的桶裝泡麪。
江意一看，竟然是自己食品廠生產的，頓時微笑。
“你怎麼過來喫飯了？行李有人看着嗎？”江意問道。
據之前白奇自己說，他是一個人，不過莫斯科那邊有兄弟，他是回來上貨的。
白奇擡頭，嚥下嘴裏的東西，也朝江意一笑：“我擺脫你們的人幫我看一下。”
江意更笑了：“你倒是放心。”
白奇微微一笑：“你們不一樣...”
他掃了一眼車廂裏的人，至於怎麼不一樣，他沒有說。
不過看江意之前指點葛斯純不能把東西放在牀底下，留人看行李的行爲，就知道她不是個小白，應該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