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你再不能立足了!”
“不是上天不允許......而是我楚嚴謹不允許!”
“這次算是你立功了,所以今天我放你離開。但如果以後再看到你......”
這時,另一道聲音連忙接話,誠惶誠恐顫聲道,“不會!不會!小王爺您放心,小的離開燕城後,從此退出江湖,徹底隱姓埋名,絕對不會再出現您的面前,您可以放一百個心!”
“去吧!”
腳步聲很快遠去。
但片刻後,又有極其輕微的破風聲在暗道內響起。
“去跟上他,遠遠地跟着,然後將消息告知龍姑娘,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是!”
...
小半天后。
燕城外西郊的一處密林內,赫然可瞧見一座破落的廟宇。
這廟宇內荒草叢生,廟宇中的佛像都殘破不堪,遍佈蛛網,似平日裏連乞丐流浪漢都鮮少來此,毫無人煙。
然而誰又能料到,便在佛像之後,別有洞天,半天前才從極樂坊逃離後遭全城追緝的要犯孫藐,便藏身於佛像後的空間內,與另一人在此接頭。
卻見二人身影相對而坐,雙掌相對,運功之間,孫藐面龐上已逐漸凝結了一層薄薄冰霜,嫋嫋寒氣從其口鼻涌出,連鼻毛都有些凝結。
而對面傳輸功力爲其療傷的一名吊梢眉老者,則是面紅耳赤,頭頂徐徐冒出白霧般的氣息,額頭已流出鳥爪般的汗液。
“喝!”
老者突然雙目睜開,精芒四射低喝一聲,雙掌吐勁一震。
孫藐應聲張口“哇”地吐出一口血濤,血水落地的剎那,居然便迅速凝結成霜。
孫藐倒吸口氣,喘息着狠狠道,“好厲害的寒冰真勁啊!那老頭,莫非與昔日江湖中頗有名氣的極寒瘋叟有關?”
對面老者緩緩吸氣後,又長長吐氣,雙掌在身前舞動,從胸口壓下至丹田收功,驀地黝黑麪容一沉道,“只怕是那瘋叟昔日收下的幾個徒弟之一......”
旋即他眼皮一翻,冷冷注視孫藐,“你這次太急了,立功心切,反倒露出馬腳,還被通緝,回去後少不了要領罰。”
孫藐眉頭微皺,內心暗歎,但旋即又咧嘴笑道,“雖是沒能完成接近這小王爺的任務,但我也收集到了許多情報,現在看來,這小王爺可並非什麼紈絝。
此人心思縝密,紈絝輕狂只是他的僞裝,實則城府極深,除此之外,他的武功極高,外功強橫不說,內力甚至可能在我之上。
世人皆道威武王大兒楚霸有其雄風,二子楚能智謀過人,哼哼哼……”
孫藐冷笑,“依我看,這三子楚嚴謹纔是最厲害的,他實力強橫,心機深沉,還能如此藏拙,當真是個可怖的人物。”
老者皺眉,旋即冷哼,“這些消息雖然有價值,但與你的任務相比,孰輕孰重你還不知道?
不過,你之前說......乾元造化丹的消息是木鳥透露給你的,你確定木鳥已經離開燕城了......?”
孫藐面容微沉道,“這是自然,我親自送他離開的。沒想到他給我的情報即便王府內都根本沒人知道,反而成了暴露我的......不好!”
孫藐和老者幾乎同時道一聲不好。
既然王府內部沒人知道乾元造化丹失竊的消息,木鳥又是如何知道情報的?
有沒有可能,是那小王爺刻意透露情報給木鳥,就好似刻意放任武連城拿走乾元造化丹一樣。
也就是說——木鳥早已暴露,他們現在所處的這裏,並不安全。
“走!”
倏忽之間,二人同時啓動機關,彈身而起。
佛像也同時應聲挪動,讓開一口門戶。
二人身影自門戶內躥出落地,卻幾乎同時已聽到了門外傳來的一陣輕快腳步聲,一道爽朗聲音哈哈大笑傳入廟內。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真靈佑我,三人同行。哈哈哈,你們果然都在這裏,看來我們這次算是有驚無險。”
“木鳥!”
“蠢貨!”
孫藐與老者同時面色一變,目光陰冷憤怒掃向門外進來的一人,怒喝。
“你已暴露,竟還敢牽連我們!?”
二人身形一動,便要搶先下手。
“慢着!”
出現在門口的戴着木製面具的男子立即後撤一步,從懷中取出一物,大笑道,“你們且看我手中是何物?
孫藐你接近小王爺,不就是爲了拿到這個東西!
現在我已幫你拿到,你的任務便算是我幫你完成了。我們回去都有交代。”
孫藐看到那男子手中所持之物,眼瞳一縮,神色頓時驚喜,“你竟然知道我要拿的就是這東西。”
老者神色驚疑:“你就算拿到了這東西,畢竟已經暴露,小王爺豈會放過你?這裏不安全,快走!”
戴着木製面具的男子冷傲一笑,“放心吧,小王爺終究還是小覷了我們,或者說,他完全不清楚我們的來路,否則也不至於如此輕易放過我。況且,以我的易容喬裝術和反追蹤手段......”
他話語還未說完。
三人突然齊齊心中突現警兆,均有一種芒刺在背的壓抑感,腦際均是閃過無數個念頭。
頭頂屋脊的瓦片傳來極其輕微的聲響。
那細微的聲響已令三人均生出感應,知曉來者已到了極強高手的境界,甚至可能已非洞明境那麼簡單,不由均是心往下沉。
老者額頭泌汗,眼珠亂轉,心道苦也。
方纔爲孫藐傳輸功力療傷,他已是損耗小半內力,此時唯有強自鎮定,道,“何方高手大駕光臨,不如遞上門坎,江湖行走擡頭不見低頭見,若是沾親帶故豈非傷了和......”
“嘭!——”
老者話音未落,屋頂已是瞬間破碎,瓦片化作無數碎片泥點般激射向三人。
與此同時,一道女子倩影也伴隨夭矯如龍蛇般的銀亮劍光,倏地暴涌而下,釋放令人鼻息皆窒的殺氣!
...
燕城,高牆深院的威武王府內,身穿裁剪得體的華貴紫袍的楚嚴謹緩步走過硃紅曲廊,踏在雨花石鑲成的小徑上,漫步徜徉到一座湖心亭中。
此時已是戌時末,月光下湖水波光粼粼,彷彿一匹新緞折出的輕皺,月影星光倒映湖面,與玲瓏剔透的小亭融爲晶瑩的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