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萬頃,百舸逐流。

    一艘奢華的商船上,八王世子楚峯以及太子二子楚鷹,對坐甲板桌上舉杯共飲。

    二人此時正聊到太子長子北溪郡王楚亟的來信,說到那紈絝楚嚴謹時,均是眉飛色舞嗤笑起來。

    “峯哥,要我說,還是我大哥太謹慎了,那個紈絝這麼多年都只會玩女人、抽旱菸、敗家是一絕,哪有什麼真本事,我看這次威武王也不過是最後給他爭取一下。”

    八王世子楚峯舉杯呷了一口,搖頭嘆道,“話是這麼說,畢竟這廢物紈絝,拿的是楚旋皇弟的名額,他當然不滿,現在他跟你大哥在一起,肯定是他讓我們教訓楚嚴謹。

    這本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之一,若是威武王府的世子楚霸,咱們那是惹不起,但這個紈絝廢物,呵呵呵呵......”

    楚峯眼神中閃過陰險之色,壓低聲音道,“這個紈絝,咱們就像上次對付楚雲一樣,最好趁着這次盛會,神不知鬼不覺將他廢了。”

    楚鷹聞言臉色頓變,忙低聲道,“峯哥,這可使不得,咱們皇室子弟之間嚴令禁止自相殘殺......”

    “哎?”

    楚峯不屑搖頭擺手,淡淡道,“你是不是沒腦子?我說了這件事要我們親手去做嗎?我們最多明面上羞辱羞辱這個紈絝廢物,但暗地裏......哼。

    到時候,我們完全可以借刀殺人,製造一場意外。”

    “可是,廢了這麼一個紈絝,除了激怒威武王,似乎對我們也沒太大好處,還冒這麼大的風險……“

    “你不懂,你是真不懂!過來,我傳聲告訴你,威武王韜光養晦這麼幾年,誰知深淺?

    他怒還好,就怕他不怒,他怒了,就是太子想要的結果……畢竟……這件事我們只要處理得當……”

    楚鷹瞭然,臉上勉強露出幾分笑意,心裏還是七上八下有些忐忑。

    這件事做起來,實在是膽大妄爲啊。

    不過一想到曾經得罪他大哥後被神不知鬼不覺廢了的那位皇孫楚雲,登時又找到了一些底氣。

    楚雲也是皇孫吧,七王爺的小兒子,得罪了他大哥後,結果呢?

    須知雲貴國皇子皇孫不少,皇孫中能被封爲郡王的,也就僅有太子長子楚亟,連軍伍中威名赫赫的楚霸,都還並未封郡王。

    七王爺大怒,卻也不過是將火氣撒在了一些替死鬼身上罷了。

    …

    …

    一連十數日間,楚嚴謹坐在馬車內曉行暮宿,過河穿江,還路過一座城池。

    途中瞧得不少江湖人攜刀負劍縱馬奔馳。

    看得着山林間刀光劍影江湖仇殺。

    聽得到江河之上夜裏笙歌起舞,美姬爭豔競選花魁。

    若是換作在燕城之時,楚嚴謹少不得要發揮紈絝本質,逗留片刻瀟灑瀟灑。

    大丈夫快意紅塵,身留心不戀,豈非才是大道如風,常伴吾身。

    事了拂衣去,江湖留其名,藝院留其種。

    不過如今既已決心追求武仙之道,恢復實力,瑣雜之事自是能免則免,委實不能免的,便下次一定。

    大半個月後,愈發靠近鯤極宗,與他一般從五湖四海前來一睹鯤極宗盛會的江湖之人也越來越多。

    可謂牛鬼蛇神三教九流均,是現身,這些人俱是沒有收到邀請函,卻也要前來瞧瞧熱鬧。

    人一多,各種真真假假的情報訊息,便紛紛甚囂塵上。

    諸多勢力的暗樁眼線,均聚集在茶樓酒肆之地蒐羅消息。

    此時。

    楚嚴謹戴着青竹斗笠,披着黑色披風,端坐在酒樓角落。

    一面獨自飲酒,一面雙耳也是微微顫動,聚功雙耳,以這種相較神識竊取訊息而言更顯落後許多的方式,竊聽着周遭八方食客酒徒交談的內容。

    酒樓內各類人的一舉一動,完全不能逃過他的耳目……

    他此時雖是衣着普通,卻氣度沉雄,一看便非易與之輩。

    故此江湖時常發生的座位不夠時,便有人搶座位的狗血之事也未發生。

    都是走江湖的,大家都出門帶了招子。

    “聽說了嗎?這次鯤極宗邀請函的名冊中,居然連咱們雲貴國的皇室皇孫殿下,都有三位會過來。

    據說是八王爺府上的世子殿下楚峯、太子府邸的二殿下楚鷹,以及威武王府上的三殿下楚......楚什麼來着?”

    “啊這......八王世子楚峯我倒是聽說過,如今二十九歲就已是瑤光境初期的實力,雖因年齡的緣故,憾沒能登上神州俊秀榜,卻也非常強大了,論實力可能不比俊秀榜末尾的一些高手差。

    還有那太子府上的二殿下楚鷹,也是洞明後期的勢力,可威武王府上的三殿下......叫什麼還真是,不太好回想呢。”

    “叫楚......楚言......楚進......楚什麼來着?”

    楚嚴謹,“......”

    這幾個混賬,拿一個二十九歲快奔三高齡的八王世子跟他比?

    他雖然上一世八百歲高齡,可這一世才十八歲,相差十一歲。

    “咳......威武王府上的三殿下,名叫楚嚴謹,據傳也已快要邁入瑤光境了,實力很強,楚峯那傢伙完全不能比,不要小瞧他。”

    一道彷彿憋着氣的聲音,傳入一羣議論的酒客耳中。

    其中一個酒客下意識恍然附和,“哦對對,叫楚嚴謹。”

    “對什麼?”

    立即有人反駁,同時東張西望找說話的人,“誰在瞎說,聽說那三殿下是個紈絝,怎麼可能快邁入瑤光境了。”

    “哼!你還知道他是殿下,竟敢如此放肆。”

    飄忽聲音再度傳來。

    東張西望之人一驚,連忙縮腦袋,其他本是議論的眉飛色舞之人,也均是意識到不好,連忙住嘴,換其他話題聊。

    “話說這次,除了三位皇孫殿下,鯤極宗還邀請了彌天真教的聖女、弈劍聽雨閣的真傳弟子龍青竹、烈火刀派的真傳首席匪青空……就連普陀山這一代的佛子好像也接到了邀請函,但那佛子卻拒絕了。”

    “據說那普陀山佛子,資質極其驚人,與元魔宗魔少一般,均是實力強橫得遠超同齡人,都位列神州俊秀榜前三十之列。

    但這次佛子好像領先了一步,據說已在準備突破到開陽境。

    一旦佛子突破到了開陽境,那便是佛門壓了魔道一籌啊。”

    “普陀佛子……魔宗魔少……”

    楚嚴謹端起一杯酒水,眼神微閃,沉吟思索。

    魔宗他倒是熟悉。

    他在五年前就安排好的另一重身份,就與魔宗有關聯(第五章寫過)。

    但普陀寺這個勢力,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接觸較少,頗爲神祕。

    他只知普陀寺的勢力,遍佈東南兩大陸,縱橫諸國。

    但寺內和尚一般均是與世無爭。

    這些人所議論的佛子,不太可能是普陀寺本寺的佛子,只可能是東大陸這邊的分寺佛子,卻也非常厲害。

    雲貴國三宗、四教、七大派。

    鯤極宗作爲三宗之一,算得是頂尖勢力,勢力範圍卻也僅限於本國,而普陀寺卻超然物外,故而也是得到了邀請函。

    但普陀寺那佛子,顯然不感興趣。

    這時,酒樓內的那些酒客已開始討論武道實力境界之間的區別,議論得異常激烈。

    楚嚴謹卻倏爾雙耳輕顫,聽到街道上傳來的一陣不同尋常的馬蹄以及馬車軲轆聲,不由放下酒杯,隔窗尋聲望去。

    便見得不遠處街道迎面行駛來一隊馬車隊,衆多護衛隨行,派頭十足,驚得街頭行人哪怕野狗都連忙避開繞道,再一看那馬車上奢華的雲龍標誌,自是皇室車隊無疑。

    “嗯?“

    楚嚴謹目光一閃,捻動手指思索,“不知是來的是楚峯還是楚鷹……照父親的說法,他們中有人對我可是頗爲不滿。”

    他心中嚴謹思索,是否有必要先試探試探,到底是哪位對他有敵意,也好之後有所準備,以免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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