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船載電臺還沒普及的年代,這就是最簡單直白的海上通訊方式。
“三長兩短？‘危險！不要靠近’的意思。”康拉德對着身邊舵手位置上的萌新船員、由騎士過來兼職的納爾松說道。
“那我們怎樣？”
“標準做法是三聲長笛問候，然後停船。”
納爾松正準備照做，馬克來了：“掛上神祕學者的徽號。”
“是！”
沒有誰敢問：爲什麼不掛上德斯天尼的家徽？
不過對面領航船看到對面的小貨船上掛了神祕學者的旗號，明顯放鬆了許多。原本一艘準備靠過來鎮場子的驅逐艦也改變航向，迎向另一艘貨船了，只留一艘小型領航船靠過來。
不多時,領航員順着船舷搭過去的舷梯上來了。
“日安,朋友。我是萊頓港領航員查克*莫馬斯，這是我的身份卡。”
“日安。”康拉德點頭示意，隨即出示了自己的萊特通用船長執照，連忙問道：“港口出了什麼事嗎？”
“是【萊明頓號】！光明在上！東海里剛出現了幽靈船，這裏又來一艘！還讓不讓人活？”領航員絮絮叨叨個不停：“好多船已經放棄停靠這邊了，天啊！我就靠領航大貨船喫飯的。”
康拉德明白，萊特帝國的領航員從來不是一個輕鬆工作。他們只有很微薄的底薪，收入的大頭就靠引航船隻拿提成。特別是夜間入港的大船，領航員壓力最大，單筆提成也最高。
沒船來，他們差點就要揭不開鍋了。
康拉德試探着：“東海那艘跟這裏不是同一艘？”
“當然不是！東海那艘剛被風暴教會的目擊者確認爲幾個世紀之前的老舊雙桅木船。現在這艘是新銳的郵輪。”
這時候領航員注意到馬克過來了：“日安，尊貴的神祕學者。請允許我查看您的證明文件。”
馬克隨手用指尖在胸前虛畫幾下，一個代表神祕學的靈光六芒星立現。
領航員的表情徹底放鬆了：“讚美智慧之神，哦，哪個神靈都好，快點把那玩意給弄走吧。”
“黑夜教會有派人來麼？帶我們過去，這筆小費就是你的。”馬克一個響指,旁邊海倫娜就捧上一疊百元大鈔。
領航員眼睛都直了：“這……太多了。不過,謝謝貴客。我這就帶路。”
機械飛昇號畢竟是小船，喫水淺，稍微像樣點的碼頭就能停靠。
領航員帶着它，一路開綠燈，最終將其帶到一個介乎於常規商用港口和那個私人碼頭之間的泊位上。
“先生，這裏可以麼？畢竟有點靠近那地方。”
“沒事，我來，就是解決問題的。”碼頭上，馬克西裝革履，帶着女隨從和兩個男保鏢遠去的身影，把領航員看呆了。
事實上，這邊已經是管控區了，馬克剛踏上碼頭棧橋，已經有兩名守夜人靠過來。
對方檢查了馬克的顧問證件之後，立即肅然起敬：“請跟我們來，德斯天尼閣下。”
正常情況下，區區一個顧問，肯定不值得守夜人如此禮遇。
別忘記，馬克前不久才炸了一個巢穴。
在老德有意無意忽視了他顧問身份的宣傳下，雙子女神教會里,大部分年輕人早就奉馬克爲英雄。
甭管馬克什麼出身,膽敢隻身入敵巢、保護五百萬人民生命安全的人都值得尊敬。
換成是遊戲的話，馬克怎麼都攢個【傳說度+2】了吧。
兩位守夜人愣是給馬克拉來了一輛馬車。
兩匹馬通體黑色，就沒一根雜毛。
光是這亮相就把海倫娜看得一愣。
上車之後，大概走了兩公里，就來到了萊明頓遊船會。
一到大門口附近，馬克就有點無語。大門口左邊的停車場停了少說幾百輛車，還是以馬車居多。
大門口聚集着好多人，一看裝扮就知道少說分了幾十個大小團體。
守着大門口鐵閘的，不光有熟悉的光明護教騎士，還有一大堆手持長矛的風暴之子，以及手持笨重長槍的萊特帝國士兵。
而一大堆心急如焚的男男女女擠在大門口附近，吵吵嚷嚷的，讓這裏大有菜市場的恍惚感。
“老爺！我的馬克洛斯老爺他到底怎樣了？”
“上面有我的孩子啊！他乃是格蘭特家族唯一的嫡子啊！”
上千號親屬及其僕人圍攏在這吵鬧。
極目遠眺，映入眼簾的首先是密集而充滿藝術氣質的一系列碼頭候船室等建築物，再往遠端看，遙在碼頭對開五百米的海面上，一艘縈繞着黑色迷霧的巨大郵輪無聲無息地佇立在那，跟喧鬧的碼頭大門口形成了鮮明對比。
馬克進去這邊，是有特別通道的，一衆巡警揮舞棍棒在大路邊上驅趕着靠近的人羣，而路邊，每隔兩米就站着一個全副鎧甲的光明護教騎士。
那駭人的氣勢，比轉輪式機槍還來得可怕。在非凡者的領域中，可以無視火炮的東西太多了。
“馬克！？”一個驚喜中帶着些許尖銳感的聲音穿入馬車廂。
馬克順着聲音望去，看到了一張並不陌生的面孔。
“桃樂絲？”馬克訝異了。
本以爲當天一別，兩人就會成爲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沒想到這位女子爵居然會出現在這裏，那就意味着……
“麻煩讓我過去，我跟那位大人是相識……”桃樂絲無比緊張地跟巡警分辯着。她身邊一對男女僕人陪着笑，既要護着女子爵，又不敢得罪教會這邊。
馬克略一思索還是開口了：“麻煩停一下。”
馬車伕立馬勒緊馬繮繩，兩匹駿馬乖巧地停下了腳步。
眼見於此，不管是巡警還是守在路旁的兩個光明護教騎士無言地轉身，讓出一條通道來。
桃樂絲女子爵拉到關係，立馬吸引了一批人的注意力。
完全顧不上儀態，桃樂絲雙手提着裙襬小跑着過來，她的女僕手忙腳亂地小聲提醒着她哪裏有水坑和泥巴。
可是看到她沾上點點泥巴的靴子，馬克意識到，她在這的時間不短了。
坐在車伕旁邊的康拉德跳下來，幫馬克打開了門，放下了腳踏板，馬克輕巧地走下馬車。
原本他大可以端坐在馬車上聆聽的，但相識一場，馬克還是給予桃樂絲足夠的尊重。
這一幕又落到了有心人的眼裏，開始有些人靠過來這邊，只是他們立即被巡警和更多趕來的護教騎士給擋住了。
“噢！馬克，真的是你！”桃樂絲女子爵臉上的妝早就花了，可以看出來，勉強補過一次，只是又被淚痕所破壞，實在有點難看：“抱歉，我太激動了。我母親，還有雅爾黛、歌雅迪麗、安薇娜她們都在那條該死的船上啊！”
“什麼？”馬克臉色微變，同時注意到，更多熾熱的目光投過來，他一皺眉：“先上車，進去再說。”
“可以麼？”桃樂絲露出無限驚喜的表情。
“你和你的僕人都上來吧。”馬克一聲招呼。
“好。”
桃樂絲對後面某些人招了招手，點點頭，待到對方點頭後，就帶着僕人屁顛屁顛地上車了。
承載着不少人豔羨的目光，她坐上馬克的順風車，終於進入了港口碼頭區域。
馬克問道：“這次還涉及了什麼人？”
“太多了！輪迴教的埃文斯主教，光明教會萊頓城主教布朗，安息教會高階祭司蒙哥尼，文學教會祭司法蘭姬絲。世俗這邊有阿卡特侯爵夫婦，格洛克伯爵夫婦，山度士伯爵夫婦，子爵男爵加起來十幾人。”桃樂絲臉上有着無法掩飾的驚慌。
馬克頓時明白，爲什麼她沒資格進去了。
各大教會的地區負責人絕對是優先的，往下才是一票大貴族的親戚，平日子爵的名頭還好使，在這種時候屁都不是。
原本好好的旅遊度假，甚至貴族們拉幫結派搞祕密串聯的好機會，結果突然碰上【異常】，這真可謂逝事難料！
桃樂絲和兩個僕人坐在馬車廂的前面，看着對面左邊一個女管家，右邊一個光明騎士當保鏢的馬克，她有點喫不準了。
“馬克，我聽說，後來有個馬克*德斯天尼很活躍，那……應該是你吧？”
馬克笑了：“應該沒有誰敢冒認德斯天尼家的成員吧。”
有幾分慶幸，又有點豔羨，桃樂絲清楚，眼前的絕不是當初那個只剩下一張嘴和一張臉可以見人的奶油小生了：“你這次……能說上話嗎？”
海倫娜驕傲地：“馬克大少爺可是對付【異常】的專家。”
“專家嗎？太好了。那……”
嗯，專家也是磚家，一板磚把怪拍死的那種。
馬克保持着臉上淡淡的微笑：“等會我會安排一下，給你和僕人一個休息的地方。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我會保證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