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蓮蓮聽府裏下人說,四皇子跟蘇三小姐曾經有情,這不,弄死了蕭延,他即刻把人從東宮救回來了。

    雖說這模樣有些……狼狽。

    蓮蓮瞄了一眼,背脊挺得溜直,朝她綻出一個笑容,放下手裏的湯藥。

    “聽說你醒了,我特地來看看。”

    蘇心幽微微皺眉。

    用的不是“奴婢”,不是丫鬟,那她是誰?

    這人一顰一笑跟蘇年年很像,都該死的刺眼,討人厭。

    “你是誰?”蘇心幽艱難開口。

    蓮蓮正要答話,外面又傳來腳步聲,蕭南走了進來,白衣玉冠,精神出奇的好。

    “蓮蓮,你爲什麼來這?”他語氣有些責備,“你不是下人。”

    蓮蓮咬咬脣,略顯委屈:“妾身聽說蘇三小姐醒了,忍不住看看。”

    水靈靈的黑眸擡起來,顯然,她聽見了府中那些過去的傳言。

    蕭南不在意地一笑:“蓮蓮,你跟在我身邊,無需想這些。”

    “蓮蓮知曉了。”蓮蓮乖巧頷首,環上他的腰貼了貼,“蓮蓮不打擾殿下和三小姐。”

    蘇心幽看得氣悶極了。

    這做派,不跟她早些時候如出一轍嗎?簡直就是披着蘇年年皮的蘇心幽!

    還蓮蓮?怎麼不直接叫年年!

    蓮蓮一走,屋內陡然安靜,蕭南走至桌邊,看了眼冒着熱氣的湯藥,挪開眼,並沒有喂藥的意思。

    “咳咳……”蘇心幽嗓子幹得慌,看向蕭南,“南哥哥,能不能幫我倒杯水?”

    “南哥哥?”蕭南臉上笑意漸深,透着冷意,“你在蕭延牀上的時候,記得南哥哥是誰?”

    蘇心幽心一沉,被子裏的手攥起。

    “南哥哥,蕭延因爲流言已然厭棄我,若不那樣,我怎麼能近得了他的身,咳咳……拿到有用的情報?”

    “你在東宮半年之久,情報不抵折畫半個月的多。”蕭南輕蔑道,忽然想起什麼,眼底愈發陰鷙,“居然還是你主動的。”

    蘇心幽僵住,一時不知怎麼解釋。

    折畫又是誰?

    怪不得她被囚禁起來後,蕭南從未聯繫過她。

    原來是有了新的棋子……

    蘇心幽吸了一口涼氣,半真半假地咳嗽起來,蕭南冷眼瞧着。

    許久,她才停下來,說道:“謝謝南哥哥願意救我出來。”

    既然救了她,就還是有情分在的吧?

    蕭南盯着她許久,才緩緩笑了。

    蠢貨。

    “你先好好養傷。”

    等養好了,再想怎麼處置你這個賤人。

    .

    恰逢夜裏有風,東宮火勢極大,雖說人沒死多少,大部分建築都燒燬了。

    沒多久,蘇府收到了東宮送來的一具女屍。

    玉遙在蘇年年的命令下掀開白布,屍體已經焦得不成樣子,枯黑得根本看不出原樣。

    念桃嫌棄地往後退了幾步:“小姐,老爺上朝還沒回來,這如何處置?”

    蘇年年面不改色,甚至走近打量了一番,輕飄飄道:“丟去亂葬崗吧。”

    “啊?”念桃詫異。

    三小姐行事雖然過分,可怎麼說也是蘇府的人,亂葬崗是什麼地方?可是要被野狗啃得骨頭都不剩的!

    “小姐,真不等老爺回來?”

    “不等。”蘇年年利落道,遞給玉遙一個眼神,轉身捏了捏念桃的臉蛋,“或許有一天,你還會看見蘇心幽的。”

    念桃風中凌亂了。

    送來的女屍跟蘇心幽身形雖然相似,但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玉遙立馬領命去辦。

    就算沒死,蘇心幽以後也只能當不見光的老鼠,躲躲藏藏,不可能再以原面目示人。

    爽快。

    蘇年年輕嘖一聲,慢悠悠回院,換了身衣裳,來到“海上人間”。

    這是聞風堂的據點之一。

    一進門,她被人迎進二樓雅間。

    “讓你們的人進來一個。”蘇年年遞上一張銀票,在裏面坐下。

    她想知道靳長涯在哪兒。

    這人來無影去無蹤,說不定藏在哪裏享樂。前世好歹師徒一場,她還挺想見見他的。

    沒一會兒,小二將幾道就招牌菜端了上來,轉身就走。

    蘇年年皺眉,以爲他沒懂自己的意思,叫住他:“我要買消息。”

    小二堆滿笑臉:“請蘇小姐稍等一會兒,馬上就來。”

    蘇年年只好坐着,有一下沒一下往嘴裏送着菜,耐心都要磨沒了,門才被人拉開。

    她臉色算不上好看,皺眉看去,來人一身黑衣,外頭披着一件純黑的披風,鳳眸似笑非笑地挑起。

    一走近,不是熟悉的梅香,而是淡淡的血腥味兒。

    她眉毛擰得更緊了。

    她料到蕭延死後蕭晏辭會忙得不可開交,加上這幾日都沒見到他的影子,所以她直接來海上人間,而不是去晏王府找這個堂主。

    可是……他忙的事情,好像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蘇年年不知從哪問起,乾巴巴問道:“你怎麼來了?”

    蕭晏辭挑眉,勾脣將一張銀票按在桌上,言辭輕緩,“年年,聞風堂,沒人敢收你的錢。”

    “……”

    所以小二見她來了急着去尋蕭晏辭,才讓她等了這麼久?

    這也太……

    蘇年年心裏有些不自在。

    她又不是離了他什麼都做不了!

    “你最近應該很忙。”蘇年年解釋。

    蕭晏辭“嗯”了聲,捏着下人送來的衣裳,繞到屏風後,將衣裳一件件解開。

    屏風不是實木,而是一層透光的絹布。

    看着上面的剪影,蘇年年開口不由磕巴:

    “那個,你、我……王爺,我還在這呢,不太好吧。”

    男人脫衣裳都是慢條斯理的,優雅極了,蘇年年嘴上拒絕,眼睛卻挪不開。

    屏風後,男人輕嗤一聲,不甚在意:“本王又沒當着你的面換。”

    那倒也是……

    蘇年年猛地一拍腦門,閉上眼睛。

    不知不覺,她居然看了這麼久!女流氓!

    “說罷,你想知道些什麼。”換掉染血的衣裳,蕭晏辭坐到她對面,不冷不熱道,“把錢收起來。”

    蘇年年呼了口氣,默默收起銀票。

    “堂主,我想找個人。”她擡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叫靳長涯。”

    蕭晏辭倒了盞茶,輕吹:“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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