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器的聲音。
賀臨淵微微蹙眉。
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牀邊趴着一隻小狗。
時也枕着自己交叉的手臂,趴在賀臨淵的牀沿,睡着的樣子和那佔據視線的鬆軟頭髮,看起來非常的乖巧。
賀臨淵一頓,伸出手輕輕點了點時也的發頂。
“嗯……”
時也“嗖”一下就醒過來了,睜着大眼睛擡頭看賀臨淵。
那副樣子,活像個剛死了老公的小寡夫。
賀臨淵無奈,“你……”
頓了頓,賀臨淵還是道:“我沒事。”
時也眼眶微紅,想了想,覺得這也太丟人了,於是還是吸了吸鼻子,擺回屬於校霸酷哥的拽臉,冷哼道:“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賀臨淵道:“看你這副樣子,我也以爲我要死了。”
“……”
賀臨淵背部都是傷,也不能動彈,他輕輕伸手拍了拍牀邊道:“小狗,上來。”
時也下意識地爬了上去,隨後才意識到不對。
……算了。
時也癟嘴,都說了賀臨淵醒過來後要好好對他的。
賀臨淵輕輕拉住時也的手,時也順勢倒下,躺在了賀臨淵身邊,兩人枕着同一個枕頭。
距離很近。
賀臨淵輕聲道:“疼嗎?”
時也這麼衝進火場裏,再加上之前的舊傷,其實此刻也沒比賀臨淵好到哪兒去。
賀臨淵蹙眉,斂起了眼底的心疼。
時也沒好氣道:“問問你自己吧,老說我笨,笨的是你吧,衝上來幹什麼啊。”
時也用手指用力地點了點賀臨淵的胸口哼道:“你嚇死……沈先生了,瘋子。”
原本說好等賀臨淵醒過來就要好好對他,表達自己的心意。
但是等人真正起來了,時也發現自己滿是怨氣和怒火,有氣賀臨淵爲什麼那麼傻的,有氣自己……爲什麼又害得身邊人受傷的。
賀臨淵伸手揉時也的發,“別生氣了。”
“我哪裏生氣了,呵。”時也冷着臉。
賀臨淵嘆了口氣,“背有點疼。”
時也:“……?”
賀臨淵又嘆了口氣:“頭有點疼,也許是因爲我很難過吧,有人在生我的氣,唉。”
賀臨淵語氣一如既往地欠揍,明明語調溫和,但硬是拐得三七二十一調,陰陽怪氣的,讓時也更加時也。
時也攥住了賀臨淵的衣領子道:“你個狗逼,你……”
時也氣得面紅耳赤,喘着粗氣硬是說不出什麼臺詞。
賀臨淵定定地看着時也,最後像是開玩笑般問道:“小狗那麼緊張啊?難不成是喜歡我?嘖。”
賀臨淵也在試探。
有沒有可能……時也也許,有一點喜歡他呢?
小狗問自己喜不喜歡他時,是來自宿敵的不服輸與挑釁,是察覺了什麼的試探,還是真心的?
賀臨淵原本是不會做那個把時也拉入旋渦和災厄,陪他這個怪物一起的惡人。
時也屬於陽光與熱火。
但喜歡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確認的心情掩蓋不住,奢望也抑制不住。
也許是因爲小狗不停地朝他向前走,不停地撬開他的僞裝,把他的剋制撞得粉碎。
賀臨淵挑眉,“你躺在我的牀上,卻說我嫌疑更大嗎?”
“你……!”時也心道,賀臨淵好不要臉啊,這tm是誰邀請的啊!
時也想起身,又被賀臨淵拉住。
時也想要掙脫,賀臨淵微微蹙眉,“嘶,背疼。”
“……疼死你得了!一點都不值得同情!”時也氣得伸手就扯賀臨淵的耳朵,覺得賀臨淵這貨能把自己逼瘋,“疼死你!”
賀臨淵輕笑,擡眼看時也。
小狗現在精神得很,已經沒有一開始的哭喪臉了,這纔對嘛。
時也氣呼呼地給賀臨淵遞水道:“不和你囉嗦了,你趕緊喝了吃了,我還得工作。”
他還得和沈辭去搞藥劑呢。
賀臨淵接過水,“什麼工作?”
時也一頓,對哦,賀臨淵還不知道沈辭的發現。
時也和賀臨淵說了藥劑的突破。
賀臨淵聽完後,卻沒多少高興的表情,只是嘆了口氣道:“你們……”
先是沈辭,後是時也,賀臨淵覺得兩人魔怔了般對治療辦法沉迷。
賀臨淵道:“但……其實這病也許沒有治癒的方式。”
時也氣道:“你對沈先生有點信心,你不知道人家有多厲害嗎!我最近和沈先生學習理家和軍務後才知道,原來帝國那麼多偉大的發明是出自他手!”
賀臨淵沒說話了。
時也道:“你別那麼悲觀嘛……我知道,這病糾纏你很多年了,但萬一呢?”
賀臨淵:“嗯。”
時也心道,算了,一時半會也說不動賀臨淵,反正等成果出來了,如果真的有效,那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到病……
時也看了眼即便昏迷都沒摘下手套的賀臨淵,頓了頓好奇問道:“賀臨淵,我想看你摘手套。”
有些突兀的要求。
賀臨淵一頓,挑眉道:“怎麼?小狗,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連這都要看。”
“是又怎樣。”時也狀似隨口,俯下身握住了賀臨淵的手腕,“給我看。”
賀臨淵蹙眉,“不給。”
時也伸手想要硬來,賀臨淵隨即擡手閃躲,輕緩地“嘶”了一聲。
“趁人之危。”
時也癟嘴。
好想看。
賀臨淵隔着手套彈了彈時也的手背,“不是要工作麼,去吧。”
“……”
時也氣呼呼地走了。
時也去找沈辭之前準備回軍營宿舍洗個澡換身衣服,隨後給賀臨淵做碗精緻的粥,畢竟沈辭此刻應該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實驗中了,而實驗室醫療部的伙食看着似乎也很一般。
賀臨淵的手套……
時也回到房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起身去櫃子裏翻了翻,果然找出了……
時也小臉通黃。
之前在小樹林裏從賀臨淵手上扒拉下來的一隻手套……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