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川和賀臨淵就像上將從沒來過那般,將情緒壓下投入工作。
大多時候, 時也都是在軍事總部和賀臨淵遙遙地望山一眼。
他們總能發現對方又瘦了一點, 面色又憔悴了一分。
唯一能一起的時候居然是在軍部會議, 兩人這時候就會坐在一起, 在別人發言時手在椅子下悄悄地握着。
不過兩人也得上臺發言就是了,悄悄搞小動作的時間並不多。
戰事之後,賀行川將賀家與軍部全權交給了賀臨淵, 也許是疲憊,又也許是因爲自己有首相的工作在身,擔心無法兼顧。
賀臨淵着手處理起軍部, 戰後倒塌的建築、喪失的人命補償、殉職人員與立功者的追封、機甲的維護、深淵的殘骸……
事情多如牛毛。
時也和重傷剛愈的程千語一起着手治療深淵。
辦法已經找到了,雖然實際操作起來並沒有那麼簡單,但至少有方向。之前賀臨淵帶上地面的那些深淵被關押了起來, 大多數都還要挽救的機會。
當事情有了解決的辦法,人們的恐懼便會慢慢消除。
時也特意安排了直播, 許多人看着畫面裏成功找回本已經死了或者失散多年的家人,眼睜睜看着深淵變回了有血有肉的人,誰能不動容呢?
在時也的號召下,越來越多Omega參與進了拯救計劃。
這段期間,賀行川與新圓桌成員緩慢地修改律法,帝國Alpha、Beta與Omega之間的關係微妙地起了變化。
但是是好事。
待這些瑣事處理得差不多,賀臨淵與時也好不容易有機會休息與好好見面的時候, 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了。
“滴答。”
時也看着雨滴從雨傘邊緣落下, 砸在了佈滿青苔的階梯上。
一大早就在下雨, 這時候總算消停了些,時也收起了傘,推開了墓園的籬笆。
賀臨淵先到了,他已經將花放在了賀行風和沈辭合葬的墓碑前。賀行風的遺體隨後便被軍部焚燒了,只留下心臟與腺體的部分。
時也上前站到賀臨淵身側,也把花放好。
石碑上的照片將兩人的笑顏凝固了起來,永遠都不會變。
時也輕輕握住賀臨淵的手,那雙手還沾染着空氣中的潮溼與雨水。
“賀臨淵,我昨晚做了個夢。”
“夢見和我跳舞嗎?”
“啊?”時也眨巴眼,賀臨淵怎麼知道。
賀臨淵輕笑,“我們可能做了一樣的夢,我猜的。”
時也的夢比早上的雨水還要溫柔。
他牽着賀臨淵的手推開了厚重的門扉,光滲透了整個空間。
和之前他去賀家主宅參加生日會時是一樣的佈景,只是這次沈辭和賀行風坐在一塊,桌上擺滿了鮮花和蛋糕。
“你們來了。”
沈辭笑盈盈地朝他們揮手,“快來。”
時也眨了眨眼。
夢裏永遠不會出現自己從沒見過的人事物,但是時也卻在這裏和上將進行了第一次會晤。
“上將,生日快樂。”時也有些緊張地伸出手。
“哈哈哈!別緊張!”賀行風用力握住時也的手,“你就是時也吧?我聽小辭說過好多次了!”
沈辭輕笑,切了蛋糕分給大家。
喫完蛋糕時也聽見了音樂,沈辭和賀行風在一旁就着音樂跳起了舞。
轉頭,賀臨淵朝他伸手,鄭重地邀請道:“先生,賞臉和我跳一支舞嗎?”
“好啊。”時也挑眉。
時也將臉靠在賀臨淵的胸膛上,緊貼着彼此一步一步地跟着旋律。
時也看見他們腳下踩過的地方出現了碎花與星光,擡頭就見沈辭與賀行風的身影隨着舞步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時也回過神,想要喚住人。
“時也,我們先走了哦。”
“你們去哪裏?”
“去很幸福的地方。”
他從未見沈辭笑得那麼開心。
時也心生嚮往,“很幸福的地方在哪裏?”
沈辭輕笑,“在你眼前啊。”
“好哦。”時也乖巧道:“再見。”
“再見,小也,還有阿淵。”
賀臨淵聽着時也的描述,也笑道:“一樣。只是在我的視角里……”
“嗯?”時也認真傾聽。
“你不知道你跳舞的樣子有多笨拙,過了那麼久你還是沒學會華爾茲。”
“……”
“賀臨淵!”
時也撲了上去想要捏住賀臨淵那張欠揍的臉,被賀臨淵一把攬住。
兩人鼻尖對着鼻尖。
頓了頓,時也忽然安靜。
賀臨淵將下巴擱在時也肩膀上,語氣柔和道:“阿也,我們要結婚了,但是婚禮上的來客並不齊全。”
“沒關係的。”時也低聲重複,“沒關係的……賀臨淵。”
“嗯。”
“我們以後會很幸福的。”
“嗯。“
在墓碑前鄭重地道別後,時也和賀臨淵去了醫院。
周別故在摔落的前一刻,被趕來的鐘明望等人救下了,他們小隊的人全體出動,徐獻裏、徐獻禾、莊澤等人都來了,他們開着輕巧的飛行器,總有一個有機會接到人。
周別故此刻精神有些不振,但身體在恢復中,聽了周禮給他的藥後,精神也在專業人士的護理下慢慢修復。
周別故看到賀臨淵和時也,微微撇過了頭。
“幹嘛啊你?”時也上前拍了拍周別故的肩膀,“跟你爹我還不好意思起來了?”
周別故一頓,轉頭看兩人。
賀臨淵也挑眉,“我們來是想和你說,我們要結婚了,請帖放你桌上了,到時候記得來。”
周別故默了片刻,道:“好。”
賀臨淵揉了揉周別故的肩膀,“好好休養,以前說好的,別忘了。”
以前,賀臨淵曾和周別故等人約定,等賀臨淵接手軍部了,鍾明望、周別故還有畢遙這些喊他老大的小跟班,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要給他當副手威風威風的。
周別故也笑,“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