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見到了。

    終於見到。

    湛凌赫喝着杯裏的酒,身形站的筆直,他手插在兜裏,沒什麼多餘的姿勢,但他站在那,就是讓人覺得好看。

    讓人不想移開視線。

    林欽儒看眼身旁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好似沒有聽見。

    但,真的沒有聽見嗎?

    林欽儒看着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劉妗,原本靠在陽臺上的身體站直,嘴角勾起一抹笑。

    以往三人在時都會有的笑。

    老朋友。

    “劉妗,好久不見。”

    林欽儒淡笑,笑容裏沒有一點疏離。

    多年的老朋友,情分還是在的。

    劉妗停在他身前,視線從湛凌赫身上轉過,落在林欽儒臉上,勾脣,“林總,好久不見。”

    “一年,確實很久。”

    林欽儒舉起酒杯,劉妗同樣,兩人酒杯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久違的聲音。

    劉妗喝了口杯裏的酒,不過,她喝酒時,目光落在那始終站在陽臺,背對着她的人身上。

    凌赫,我以爲我能冷靜的面對你。

    事實是,我現在確實冷靜的在面對你,可是我的心,早已不冷靜。

    林欽儒看劉妗的視線,再看始終不曾轉身的人,他一笑,“你們聊。”

    離開了陽臺。

    兩個人的事,得兩個人解決。

    三個人,多餘。

    陽臺上安靜了,宴會廳裏的音樂聲與這裏隔絕,似兩個世界。

    劉妗看着湛凌赫,塗着粉色的指甲緊壓杯身,眼裏浮起深深的癡戀,“凌赫,一年了,不看看我嗎。”

    是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個小時,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分鐘,三千一百五十萬六千秒。

    多漫長的時間,多可怕的數字。

    她在這個數字裏,念着他的名字,數着時間的輪廓,憶着她們的往昔,這是多清晰的折磨。

    多沉痛的悔悟。

    湛凌赫拿起酒杯,薄脣貼着杯沿,紅酒從他薄脣流進他嘴裏,心裏。

    甘甜瀰漫,酒香醉人。

    湛凌赫眼前是一張素淨柔婉的臉,不是身後那刻意變得溫柔的臉。

    這張柔婉的臉,讓湛凌赫眼裏的薄涼不見,讓裏面的黑夜有了光點,絕望有了希望。

    裏面,有了溫度。

    這樣的溫度,不是劉妗在時能有的,也不是別人在時能有的。

    唯有宓寧。

    湛凌赫,只爲一人而變。

    他的人生,只爲那一人而溫暖。

    他所有的愛,只給那一人。

    “妗兒。”

    劉妗眼睛睜大,站在湛凌赫身後的身子轉眼僵直。

    似乎,這樣的稱呼,她沒有想到。

    抑或,他突然的出聲,她沒有察覺。

    劉妗嘴脣張開,她想說什麼,發現她嘴脣張開後就沒有力氣了。

    她無法出聲,無法嘴脣張合,舌頭也無法動。

    她好似被控制住,站在那,僵硬着,似快木頭。

    湛凌赫轉身,看着劉妗,他目光裏是無盡黑夜,而這黑夜裏,清晰倒映着劉妗的影子。

    但,這影子在裏面,冰冷凍結,沒有一點溫度。

    “一年,我的底線。”

    劉妗一震。

    涼意從心底生出,長成一根根帶刺的藤蔓,惋進她的心,惋進她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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