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久到似乎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過去,湛凌赫眼眸睜開。

    入目的是蒼白的牀褥,枕頭,鼻尖瀰漫的是消毒水味,以及她身上的藥味。

    這些氣息,景物,衝擊着他的感官,他冰冷的清醒逐漸回來。

    輕柔的,小心的,他緊抱着她的手張開,微微放鬆。

    但僅是放鬆。

    放鬆後,他便不動了。

    他依舊抱着她,感受着她此時的柔軟,感受着她心的跳動,他周身的氣息變得和緩,低慢的在病房裏流淌。

    不能再讓她哭了。

    湛凌赫閉眸,脣落在她鬢髮,緊密相貼。

    柳鈺敏給侯淑德打了電話,問了侯淑德那邊的情況,然後把這邊的情況告訴給侯淑德。

    打完電話,她沒離開,而是上了樓,來到林昕所在的這一層樓。

    柳鈺清在給家裏的弟弟妹妹發消息,侯淑德發話了,讓大家暫時放下手上的工作,來D市。

    這次的事,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算了。

    聽見腳步聲,柳鈺清看過去,然後看關着的病房門,小聲說:“走了?”

    “嗯。”

    柳鈺敏來到柳鈺清身旁坐下,“裏面怎麼樣?”

    她下樓時,病房裏便沒有哭聲了,現在依舊是。

    不知道里面怎麼樣了。

    “不知道,凌赫沒有出來過。”

    柳鈺清把消息發完,又看了下時間,說:“等着吧。”

    讓兩人好好待會。

    “嗯。”

    兩人都沒再說話,但心裏卻都沒有安心。

    兩個人哪裏是這麼待幾個小時就好了的。

    不會的。

    還需要時間。

    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同時,這次刺殺一事,以及當年鈺文失蹤,也是一件大事。

    這些事看似單一,實則一件件都連在了一起,牽一髮而動全身。

    不好弄。

    走廊上安靜了,這一層樓都被湛凌赫包了下來,沒有人會來打擾。

    時間悄無聲息走過。

    湛凌赫把懷裏的人放到牀上,他動作很輕很輕,像是在放一個泡沫。

    不敢大力。

    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很輕鬆的事,但被他做的無比鄭重,每一步都做到極致,小心翼翼。

    似乎這世界上再沒有比現在更重要的事了。

    當林昕安穩的躺在牀上,他的懷裏空了,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在他心裏放大,那溫暖也離他而去。

    他看着這睡着的人,指腹微動,然後伸過去,落在她臉上。

    觸碰着她。

    當他指腹和她肌膚相觸那一刻,溫暖瞬間落進他的心。

    那股空落被填上。

    不再冰涼。

    他低頭,吻落在她眉心。

    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很久,在一會兒後,他的脣離開了她。

    他拿起被子,輕柔的給她蓋上,蓋好。

    然後,他掏出手機,放到她枕畔。

    做好這一切,他起身,深深看着她,然後離開。

    柳鈺清和柳鈺敏猜病房裏的人一時半會不會出來,兩人都靠在椅背上,短暫的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咔噠……

    極細微的開門聲,兩人一瞬睜開眼睛,意識到這是什麼聲音,兩人都看過去,然後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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