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意識到什麼,心裏一緊,神色開裂,然後慌亂。

    “我……”

    “我……”

    他變得無措,比剛剛還要無措,甚至後悔佈滿他整張臉。

    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

    即便他再後悔,也不能。

    “我靠!”

    “老子今天真是吃錯藥了,邪門了!”

    “這裏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老子也得擱醫院躺一段時間。”

    “老子得去清醒清醒。”

    “真是中了你的毒了!”

    託尼抓了抓他潦草的發,轉身氣的離開了。

    而門外,付乘站在外面,看着這氣急出來的人,眼神裏並沒有責怪。

    有些話,得說。

    話雖難聽,卻能入心。

    看見他,託尼嚇了一跳,然後揮手嫌棄的說:“快去管管你們湛總吧,老婆都還在別人那呢,就想着生兒子了,真是腦子出問題了!”

    “我也腦子出問題了,跟着他一起說胡話。”

    託尼快步離開了,付乘站在那,走了進去。

    此時,湛凌赫沒再看書了。

    他看着窗外,一方小天地,身處小天地看到的也就只能是小天地。

    世界的大,唯有真正走出才能看到。

    心,亦是。

    付乘進來,把門合上。

    這時,那沉緩的嗓音落進他耳裏。

    “如果可可有一天遇到喜歡的人,我希望那個人不是我這樣的人。”

    付乘手還沒離開門把手,聽見這句話,他停在那,看向這側眸凝視窗外的人。

    沒有憤怒,沒有刺痛,有的是許多事發生後的沉澱。

    清醒,又明白。

    付乘走過來,看着這一刻情感無比厚重的人:“您覺得您是什麼樣的人?”

    湛凌赫眸動,目光收回,落在書上。

    他面上又是那淡漠,無情:“不好的人。”

    付乘看着這棱角分明的臉,無時無刻不寫着鎧甲的堅硬。

    可在他眼裏,這鎧甲已然在歲月的腐蝕下老去。

    沒有人保護他。

    只有他自己。

    可現在,連他自己也不無法保護自己了。

    “您覺得自己是不好的人,但在我看來,您勝過很多那些看似好的人。”

    湛凌赫眸凝頓,然後視線隨着字體移動。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他不好,她纔會受那些苦。

    他如果好,她也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痛苦。

    “以後有喜歡的人,好好對她。”

    不要像他一樣,沒有退路。

    付乘手握緊,他嘴脣動,想說話,可看着這張冷漠的臉,深邃無盡的眸子,一個字都說不出。

    唯有他眼眶,逐漸溼熱。

    什麼是好?

    什麼是不好?

    因爲一件事,就要否認一切?

    因爲一點,就要否決所有?

    人心複雜,一念之善,一念之惡,誰能說自己此生不犯錯,誰能說自己永遠的決定是對?

    沒有人。

    沒有一個人。

    您說自己不好,那您可知真正的惡人是什麼樣?

    那些看似良善的人,又當真良善?

    他們背地裏當真潔白無瑕?

    沒有的。

    這世界上,世事兩面,人性兩面,有時善即是惡,惡即是善,誰能說清?

    您所作所爲,有不好的地方,但也有好的地方,對於有些人而言,您不好。

    但於我而言,您很好。

    錯而知,知而改,改而善。

    到現在,您已經極好。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重新開始,您能公平的擁有該擁有的一切,親情,愛情,友情。

    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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