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安靜了。

    山間清冷,凌晨的山林間更是含着薄霜,微溼微涼。

    付乘和託尼來到一開闊的平地前,腳步停下。

    這裏位於兩座山脈之間,平坦的猶如一寬闊之地,一眼望不盡。

    可是,細看,這兩邊的山脈猶如兩個威武冰冷的侍衛,他們站在這守着這夜築的大門,震懾着那些妄想進入這裏的人。

    託尼看着這一片生長着草木的平地。

    山坍塌,草木跟着掩埋,只有那最上面,最頂端的活了下來。

    它們歪歪扭扭的成長,長成它們都想不到的樣子。

    湛凌赫被葬在了這平地之下,沒有墓碑,沒有墳墓,就像他說的,無需祭拜他,無需來看他。

    他長眠於此,和這裏的草木一般,不重要。

    湛凌赫,你好嗎?

    現在這樣,你覺得好嗎?

    託尼眼睛閉上,感受着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寂靜。

    似乎,在這寂靜裏,他存在着。

    付乘站在託尼身旁,無聲的凝着這些草木,看着它們在夜色下靜靜存在。

    這裏的一切都很平常,不重要,可一踏入這裏,他便知道不是的。

    它們很重要。

    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土都有着生命。

    它們守護着這裏,守護着那個在此長眠的人。

    也許滄海桑田,也許經久不息。

    它們都在。

    夜靜默,沒有燈火,沒有星光,只有一輪清月。

    淡淡的光灑落,這裏的一切似都忘記了時間。

    “喔喔喔!”

    雞啼,黑暗後退,微光侵入。

    託尼睜開眼睛,看着這平地上淡去的月光,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這開闊之地:“以前你那麼執着的對林昕,我其實特別不懂。”

    “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好大不了的,你這麼有錢有勢,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行?”

    “可現在,我和隱芝在一起,我才發現,真的不行。”

    “是那一個,就是那一個,別人怎麼都無法替代。”

    “我喜歡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有一個家,我有時候做夢都會夢見我們結婚,還有孩子,那樣的感覺即便我早上醒來都覺得很幸福。”

    “湛凌赫,我懂你了。”

    “真的。”

    “我不想和隱芝分開,不想以後的人生沒有她,我不知道如果沒有她,我以後該怎麼過,總覺得沒有她的日子就好像沒了意義。”

    平靜的說出這些話,無奈,又無力。

    付乘神色動了下,他面上眼中的悲傷都消失,轉頭看坐在地上的人:“鳳鳶讓我帶你走。”

    託尼一瞬擰眉。

    帶他走。

    這是真的了。

    付乘沒聽見迴應,轉過頭去,看着這逐漸褪去的夜色,那扇黑暗之門似也在消失。

    “我不知道她們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們的態度很堅定,你要不要走,看你。”

    “我不阻攔。”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不是旁人能做決定的。

    託尼是否離開錦鳳族,他無權干涉。

    託尼搖頭:“我不走。”

    他神色靜穩,沒有半點的亂或不理智。

    付乘點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聯繫我。”

    “嗯。”

    付乘轉身離開。

    踏着夜色來,踏着夜色走。

    他有許多事要做,湛總交代的,還沒有做完。

    託尼坐在那,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走遠,消失,直至這裏恢復到之前的寂靜。

    他臉上浮起笑。

    “你看,我現在也變得執着了。”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不會這樣的。”

    “可怎麼辦,我不想就這麼結束,我想和愛的人在一起。”

    臉上的笑逐漸淡去,託尼面色變得平靜,堅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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