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逐漸離開了,一步步,離開這不屬於他們的地方,只留下託尼和柳笙笙站在那。

    託尼看着前方,隨着天色暗,他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始終站在那,神色無力,妥協,卻也無法離開。

    明知無妄,卻依舊想在這。

    看不到,摸不着,也想這樣守着。

    柳笙笙站在他旁邊,和他一樣看着前方,看着林昕離開的方向。

    她很難受,特別的難受。

    她不是當事人,可她就像親生經歷了一樣,感同身受。

    那種痛,那種悲傷,那種無力,真的太難受。

    太折磨人。

    “託尼醫生,你……是不是很瞭解堂姐夫?”

    突然的,柳笙笙開口。

    託尼神色頓住,隨之臉上浮起笑:“他……”

    “我看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真正瞭解他的人。”

    柳笙笙愣住,然後轉頭看他:“什麼意思?”

    託尼臉上不再有剛剛的神色,隨着柳笙笙開口,他神色佈滿回憶,又是嘲笑又是悲傷。

    “在我以爲他從來都不會有感情,不會有人情味的時候,他爲了一個女人把我叫回國,就是爲了給那個女人用forget。”

    “爲了這個女人,他親自建築了一個夢。”

    “這個夢跟真的一樣,有男人,女人,孩子,一個家。”

    “在任何人看來都是非常的圓滿。”

    “女主人愛男主人,男主人愛女主人,他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他們不會吵架,不會鬧矛盾,任何的不幸都不會落在這個家身上,很完美是不是?”

    “他這樣一個冷靜理智的人,竟然做出這樣荒唐的事,這是他嗎?”

    “這不是他。”

    “不是我一開始認識的他。”

    “可這就是他。”

    “不僅這樣,他還做出你更想象不到的事。”

    “那麼愛一個人,在夢碎後卻又放她離開,給她想要的一切。”

    “可你知道嗎,他就不是這樣的人,他一直都很強勢,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放過。”

    “可對愛的人,他卻放手了。”

    “偏偏,他雖放手,卻像影子一樣跟隨,做盡一切他放手不該做的一切。”

    “你說,他是不是瘋子?”

    託尼笑着,眼眶裏卻生出淚。

    而柳笙笙聽着,卻早已淚流滿面。

    “堂姐夫想放手卻放不了。”

    “他心裏也在怪自己,在那一年那麼拋下堂姐。”

    聽到這句話,託尼一下就笑出聲。

    “他?”

    “他湛凌赫就從不會後悔自己做的事。”

    “沒有一件,他是後悔的。”

    “至於那件事他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點,他對林昕不是彌補。”

    “彌補的愛,不是愛。”

    “不是彌補?”

    柳笙笙驚訝,覺得不相信:“爲什麼不是彌補?那件事無論如何堂姐夫都不應該拋下堂姐。”

    “那件事確實不應該。”

    託尼臉上沒有笑了,他面色變得深重:“柳笙笙,人一生要做很多取捨。”

    “有些取捨在十年,甚至百年,千年來看都是錯誤的,但可能有一天,你會發現,那並不是錯誤與正確,而是在那個情況下,怎麼決定是最合適的。”

    “人,所處的境地不一樣,經歷不一樣,遇到的事不一樣,抉擇也會不一樣。”

    “他湛凌赫,那個時候,會做那樣的決定,不意外。”

    託尼看着前方,眼神突然變得很深,很明白:“他湛凌赫從來都是冷靜清醒的。”

    “從來都是。”

    柳笙笙的心突然就狂跳起來,她看着前方,那沒有盡頭的密林。

    一棵棵千年老樹。

    所以,現在的一切,堂姐夫也都想到了?

    並且,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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