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活像是過年被帶回老家的崽,短短十分鐘,就被寵得找不到親媽了。

    白落安心下稍安,她帶七月半來也有想請傅晚佩幫她照看一下的想法。

    年後她會送小邱和敏敏到m國,她不放心把七月半送去寵物寄養,身邊有時間還值得信任的人,傅晚佩是她最放心的人選。

    今天這一遭,霍泠佈置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把她的心思拿捏得很準,顧惜也演得像模像樣,但白落安很快反應過來,這個電話是顧惜打過來的就是最大的bug。

    顧惜在考試月,醫科大學期末考掛科只有重修沒有補考一說,霍泠和傅晚佩不可能因爲這件事影響顧惜考試。

    即便是需要,也不會連這個半天都等不及。

    她來有一部分放心不下傅晚佩的原因,更多的是她要看霍泠到底有什麼目的,但霍泠說了句新年快樂就走了?

    收好心裏的疑惑,白落安看向面容溫和的傅晚佩,“佩姨,年後我要出去一趟,我想請你幫我照顧一下七月半,行嗎?”

    傅晚佩:“當然行了,你要去哪兒啊?有什麼事嗎?”

    白落安沒有隱瞞:“送小邱去m國做手術。”

    傅晚佩問:“小邱能動手術了?太好了?”

    她也問過小邱的情況,知道這個遺傳的毛病幾乎沒有治癒的可能,那孩子模樣周正,人也踏實穩重,她心裏頗爲可惜。

    “嗯,找到醫生了。”

    白落安簡單介紹了幾句,傅晚佩也帶了幾分喜色:“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過去啊?店怎麼辦?”

    白落安回道:“14出發,剛好是寒假,店裏三個人顧得過來。”

    傅晚佩眉頭一皺:“14?那不是很快就要春節了?要不春節後再去吧。”

    今年的春季就在一月底,出發的時間是在準備過春節的的時候。

    節日象徵着團圓,但這些節日的意義早在這些年的磨礪中消散,人爲賦予的意義,只要自己不在意,那這一天也只是無比尋常的一天。

    白落安笑了笑:“這位醫生很難約,機會很難得,我想早點把這件事解決了。”

    傅晚佩嘆了口氣,也沒有再勸,“也好,等家裏這這攤子事完了,我過來找你。”

    霍泠不愛熱鬧,霍家那些旁支親戚知道他的性子,平常也不會來老宅,但春節避無可避,傅晚佩一想就頭大。

    白落安忍不住笑道:“好。”

    七月半已經很好地適應了新環境,張叔和趙姨根本抵抗不住它的撒嬌大法,一個抱着它溜達去,一個給她煮小牛肉去了。

    屋內只剩下兩人。

    傅晚佩眼裏帶笑,白落安毫無防備,就聽她說:“我今天真開心,終於可以離婚了,你不知道,早上霍泠叫人把他爸從這裏扔出去有我多痛快。”

    白落安側過頭辨認她臉上的神情,傅晚佩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放心吧,我沒有強顏歡笑,我是真的很開心。”

    “喜歡過,但已經過了二十年,那點感情早就被磨得不剩什麼了,今天他帶着他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回來,當着我的面讓我給人挪地兒,我是真的一點難過和不甘心都沒有,以前的我肯定會想,憑什麼,憑什麼我不能讓他收心,但是別人可以。但今天我確定了,我是真的不在意了。”

    白落安沒有說話。

    傅晚佩慢慢說:“放下也沒什麼不好。”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白落安的。

    白落安低聲道:“佩姨。”

    傅晚佩長長地吐了口氣,臉上仍是笑着的,她溫和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比起霍廷不忠,我更怕的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會成爲我最討厭最噁心的那類人,但好在我現在確認了,霍泠不是那樣的人。”

    那天霍泠說請讓她幫個忙,可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道歉,就在她摸不着頭腦之際,他開口說:“媽,我喜歡小白。”

    那個瞬間她的血氣上涌,沒思考就打了他一耳光,她用了全力,打完手心都發麻。

    她被氣得耳鳴,這輩子她知道的所有能用來罵人的話只給了兩個人,一個是霍廷,另一個就是霍泠。

    霍泠垂着眼等她罵完,傅晚佩寒聲道斥道:“你,你憑什麼說這幾個字?你的所作所爲有哪一件事和喜歡沾得上邊?霍泠,你要抽風隨便你,但是我警告你,別去打擾小白,也別想我幫你,這是不可能的事!”

    霍泠啞聲說:“對不起。”

    傅晚佩冷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小白說讓我別怪你,你沒錯,聽聽,人家怎麼就這麼知情達理?怎麼你就會這麼糟踐人?喜歡?真好笑,半年前就在這裏,我說過要幫你,你那時候高興吧,結果沒用上,人現在知情識趣主動走了,你不滿意了?啊?憑什麼?天下便宜就都該你佔了?”

    霍泠一動不動地站着,傅晚佩頭直髮昏,坐回沙發上:“死了這條心吧。”

    半晌,霍泠才動了,走到傅晚佩身邊坐下,輕聲道:“我想請你幫的忙不是這個。”

    傅晚佩皺眉看過去,霍泠垂眸遮住眼裏的苦澀:“剛開始的時候我想,我給她道歉,以後都對她好,小白心軟,總有一天我能重新把人追回來,五年十年,我都能等。”

    說到這兒,霍泠淡淡笑了,眼前浮現輝明山上那晚,陳聞時走後,白落安帶着幾分煩躁抽菸的舉動。

    那時候他就知道,白落安在試着接受陳聞時。

    陳聞時是醫生,醫者仁心,他肩負的責任勝過所有的一切,白落安在試着讓自己習慣。

    從山上下來到在錦瀾苑分開,一晚上他彷彿丟了三魂七魄,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但是……小白不給我機會了。媽,我沒有機會了。”

    傅晚佩一怔,問道:“那你要我做什麼呢?”

    霍泠轉過頭,“過幾天是元旦,讓她來家裏玩兩天吧。”

    小邱的手術在開年二月初,春節的時候她很有可能去了m國。

    他能爲她做的事情不多,新年舊年交替,萬家團圓,陳聞時不能照顧她的時候,他想讓她也有一個熱鬧的,溫暖的新年。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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