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
霍泠的頭髮亂糟糟的垂着,白落安擡手理了理他的額前的碎髮,說道:“時間還早,再睡會兒。”
連軸轉的高強度工作使得精神嚴重透支,霍泠眼裏都是濃烈的睡意,聽她這樣說,就點了下頭,躺回牀上。
雖然他並不想睡,回想到昨晚的兩個吻正心猿意馬,但白落安輕聲哄人的語氣實在讓人難以抗拒。
一沾枕頭,睏意就排山倒海般襲來,霍泠感覺眼皮逐漸沉重,白落安的身影看得都不太真切。
白落安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張退熱貼,撕開貼到霍泠的額上,“今天有重要的行程嗎?”
霍泠搖搖頭:“沒有,今天休息。”
白落安拿過一旁的手機問道:“那我把你的電話開勿擾模式好不好?”
霍泠肉眼可見的疲倦,這時候白落安自然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他沒有異議:“好。”
手機屏幕亮起,白落安看着桌面上的人愣了兩秒,原因無他,儘管上面的人是自己,但她對自己的笑臉十分陌生,所以乍一看到,依然反應了兩秒鐘才認出那是自己。
白落安掃了一眼強撐着朦朧睡意的人,操作之後把手機放回原處。
還是不拆穿了,暫時給我們霍總留點面子吧。
“好了,睡吧,等會我來叫你。”
霍泠的聲音悶在被子裏有些失真,迷迷糊糊地說:“你也再去睡會兒。”
白落安答了聲“好”,等霍泠睡過去之後起身走出臥室,輕輕合上房門,抱着門邊玩毛線球的七月半來到客廳放下,“乖,在這玩兒。”
她自己沒什麼睡意,屋外天光大亮,隱隱有鳥鳴聲音傳上來,清風帶起窗邊的薄紗吸引住了七月半的目光,它把球叼着走過去,像是和薄紗博弈一般比誰把球推得遠。
白落安在地毯上坐下,打開平板看了會兒剛從殷棲那裏接過來的項目資料,看到七點半的時候,她又去給眼霍泠量了下體溫。
終於沒有再發熱了。
廚房漸漸有了米香,砂鍋裏用小火煨着白粥,料理臺上放着幾個開胃的小菜,白落安把蛋黃碾碎加進貓糧裏,給守着食盒的七月半端去。
看了會兒七月半喫飯,白落安起身走到臥室,準備叫霍泠起牀喫早餐。
擰下門把手,屋內亮起了燈光,霍泠已經醒了,靠坐在牀頭打電話,見她進來了,霍泠囑咐了一句“儘快”之後掛了電話。
白落安走進房間把窗簾拉開,陽光爭先恐後涌進來,房間內瞬間亮了兩個度,金黃色切割出一個更明亮的角落。
白落安從光裏走回牀邊,“好些了嗎?”
霍泠看着她,說:“好多了。”
他還乖乖貼着退熱貼,雙手放在被子上,白落安這裏沒有他穿的衣服,他身上穿着自己昨天的襯衣,釦子解開一顆充當了睡衣,現在皺巴巴的,全是睡出來的痕跡。
但好看的人披着麻袋都是好看的,霍泠從小上禮儀課,隨意坐着肩背也挺得筆直,是刻在骨子裏矜貴,儘管衣衫不整,也有種落魄貴公子的味道。
還挺賞心悅目的。
見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衣服上,霍泠自己也頗爲嫌棄自己的現在這副不修邊幅的樣子,手指動了動,覺得有些不自在。
白落安走過去把他額頭上的退熱貼輕輕揭下:“那就好,餓了嗎?起牀喫早餐?”
霍泠:“還不餓,我再緩一會兒。”
“好。”白落安坐在牀沿把長方形的貼熱帖對摺,準備帶出去扔進垃圾桶裏。
霍泠想到最近的時間她忙着新店的事情,就問了幾句。
白落安簡單說了下進度和佈置,開個分店對兩人來說都算不上什麼,所以能講的不多,白落安的重心也不在這裏,轉而和霍泠說了另一件事。
“小邱回來之後,我打算準備繼續唸書。”
霍泠問道:“想讀研?”
白落安笑道:“也不是想,因爲現在還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喜歡做什麼,但又不想浪費時間,所以就決定先念書吧,可能讀着讀着就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了。”
霍泠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動作不正經但嘴裏卻說着正經的事:“有想學的專業了嗎?”
白落安鼻尖輕輕皺了下,誠實地回答:“沒有。”
這只是一個還未成型的念頭,所有的事項都還待定。
在此之前她沒有分享這些的習慣,但是霍泠提到了,她就順口說了。
她也不用說得太明白,霍泠自然懂。
年少的時候爲了生計,大學的學習是爲了霍老爺子,她沒有時間,更沒有機會考慮自己喜歡什麼。
現在身上的責任都卸下之後,她心裏其實是茫然的,所以急於尋求新的意義。
被需要是意義,責任是意義,發自內心的喜歡也是意義,她現在需要的是第三種。
霍泠安慰道:“慢慢想,不着急,等你把這家店的事情忙完,我們一起找幾門課程學一學,多瞭解一些,看自己對什麼課程感興趣,在那之後再做選擇。”
“你和我一起學?”
霍泠很是認真:“嗯,我和你一起看。”
有些深埋於心的話此時也能夠輕易開口了:“我從很小的時候起,該走什麼路就被爺爺規劃好了,學什麼做什麼,都是爲了君越,現在想想,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我和你一起看,如果我找到想學的事情但是你沒有的話,我又沒有時間去學,你就替我去學吧,你回來了再教我。”
白落安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打趣道:“霍總,你進入角色真快。”
霍泠不明所以:“什麼角色?良師益友?”
白落安失笑:“二十四孝好男友啊。”
霍泠耳尖有些泛紅,輕咳了一聲道:“這不算什麼,以後……以後會更好的。”
不知道怎麼的,看他略顯害羞的神色,白落安的耳朵也有些發燙,但她穩住了,淡定地說:“好,看你表現。”
兩人說話間門鈴響了,白落安抽出手道:“我去看看。”
說完不等霍泠迴應就起身出去了。
霍泠洗完澡,換上專門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的衣服坐在餐桌,白落安看着又是一身隆重打扮的人才意識到這人剛剛說的要再緩一會兒不過是一句託詞。
分明就是覺得自己沒換衣服不好看不想起牀讓她看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