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一片寂靜,大部分人都被剛剛對方宣佈的那條消息驚呆了。
東都環狀線,二十一輛正在運行的列車,正值下午下班放學最繁忙的時間點,車上的人成百上千計,就在剛剛,他們被告知上頭被裝了五個炸彈。
從下午四點開始,一直到太陽落山,如果警方沒有把嫌犯留下的謎題解開,或者是環狀線上運行的列車時速低於六十公里,五顆炸彈就會依次爆炸。
炸彈爆炸不可能隻影響一條線,如果嫌犯佈置得當,大半個環狀線和車上的人都能手拉手一起上天變成一朵燦爛的煙花照亮整個東京。
上千條人命沉甸甸壓在衆人肩上,將空氣壓得窒息。
“松,松田先生,”一個警察下意識出聲,“現在怎麼辦?”
“目暮警官,麻煩你立刻聯繫道路總局,將目前的情況告知他們,在事情解決之前,所有列車時速保持六十公里以上,過站不停。”
松田陣平先對老上司囑咐了一句,看着他點點頭撥通電話之後這才轉身看向說話的人,“剛剛安排偵查的人到位了嗎?”
“是,高木他們剛剛傳回來消息說已經到達地點了。”那人想起剛剛嫌犯的威脅,遲疑了一下,“要停下來嗎?”
“不必,讓他們加快動作。”
“是!”
松田陣平繼續指派任務的功夫,目暮警官已經快速跟總局聯絡完,互相交流了情況後略鬆了口氣,掛斷電話回過頭來。
“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列車爆炸。”
病房中快凝成實質的低氣壓略微一緩,衆人凝重的神情鬆了鬆,雖然危機依舊還沒解決,至少現在有了緩衝的餘地。
這時候,松田陣平的視線不經意間掠過等在病牀前的阿笠博士,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衝柯南問道,“小鬼,你的監護人呢?”
小偵探一愣。
“源輝月那傢伙去哪兒了?你都躺在醫院了,她怎麼還不過來?”
“那,那個……”負責打電話的小警察一直在病房等着,聽到這裏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彙報工作,“我剛剛給源桑打了電話,她應該馬上就過來了。”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對話的一大一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先是整齊怔了一下,然後猛地轉頭看向他,異口同聲地問,“剛剛?”
“是,是的,因爲之前的電話一直沒打通,直到剛纔……”
松田陣平粗暴地打斷了他,“幾分鐘前?”
“啊?”
看着菜鳥警察一臉懵好像被嚇到的樣子,松田忍耐地閉了一下眼睛,把鼻樑上的墨鏡勾了下來,聲音放緩,“抱歉,麻煩你看一下她是幾分鐘前接通的電話答應要過來?”
“哦,哦!”菜鳥立刻拿起手機翻起通話記錄,結結巴巴彙報,“十,十分鐘前,正好十分鐘……”
松田陣平驀地回頭看向牀上的柯南,“……告訴我她是開車出門的。”
柯南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放在牀上的手攢得死緊,他擡頭對視上黑髮男人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那場車禍之後我們就不讓她開車了,所以她大概率會乘坐電車。”
“嘖,那傢伙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看着那位公安警察先生臉色難看地掏出手機開始往外撥號,阿笠博士雖然已經猜到了他是在給誰打電話,但對兩人之前的無提示對話還有些茫然,“柯南,發生了什麼?”
阿笠博士一驚,“也就是說……”
柯南:“沒錯,如果她一接到電話就出門,動作快的話現在已經在車上了。”
他第一次這麼希望那位大小姐的拖延症晚期發作現在還沒到車站,甚至最好還沒出門。
然而現實經常會讓人失望。
松田陣平的電話響了四五聲終於被接通,那邊的人剛出了個聲,他立即劈頭蓋臉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源輝月似乎是怔了一下,頓了幾秒後誠實回答到,“在東都環狀線上,怎麼了?”
柯南和松田陣平心底同時一沉——墨菲定律永不遲到,最壞的可能一定會應驗。
“發生了什麼事嗎?”源輝月問。
她這時候其實並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畢竟她的記憶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清洗,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既然手機中有這人的號碼備註,她直覺這應該是她以前的哪個朋友。
電話那頭的人一時沒說話,只有“滋滋”的電流聲在這片安靜中靜默流淌。
源輝月忽然想起自己出門前接到的那個電話,瞭然了。
“車上有炸彈?”
“什麼事都沒有,你安靜在車上待着。”
也不是約好的,但兩句話就這麼突兀地撞在了一起,氣氛忽然就變得有些微妙。
對面的人無言地沉默了,源輝月正起身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察覺到對方的尷尬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體貼一點裝作信了這句鬼話。
好幾秒後,可能是覺得再堅持這個說辭有點蠢,對面人終於放棄了繼續隱瞞,不爽地“嘖”了一聲,“你就不能傻一點?”
源輝月沒說話,覺得對方這個要求簡直無理取鬧。
“你猜的沒錯,環狀線上被裝了炸彈,五顆。嫌犯五分鐘前打來了電話,留下謎題說炸彈在xx之x上,每個x代表一個字。炸彈會在下午四點開始啓動,如果東都環狀線上列車的時速低於六十公里或者在太陽下山前我們還沒拆除炸彈,那五顆炸彈就會依次爆炸。”承認有炸彈存在之後,松田陣平乾脆把所有信息都說了出來,“既然你那麼聰明那就來一起想想吧,嫌犯到底把炸彈安裝在哪兒了?”
“我……”
源輝月話還沒說完,一個重量忽然像炮彈一樣衝過來撞在了她的小腿上,她身體一個踉蹌也跟着撞上了身後的車壁,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身後的把手才勉強重新站穩。她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剛剛撞到自己的是一個茶色短髮的小女孩。
她撞到人似乎自己也有點懵,仰着小臉,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小動物一樣愣愣看着她。
“裕子,不要在車上亂跑……”
緊跟在她身後,一個面相斯文似乎是她父親的年輕男人也跌跌撞撞地追了過來,見到這場景立刻意識到女兒闖禍了,趕忙低頭道歉,“十分對不起,撞到您了嗎?沒有受傷吧?非常對不起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