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輝月靠在窗戶邊上單手支着額,一臉淡定,旁邊是兜來轉去宛如熱鍋上螞蟻的沖田少年。
只見他在室內兜了五六個圈,大概在鍋上把自己炕到了七成熟吧,終於忍不住把心一橫,回頭掙扎着叮囑道,“源姐姐,要是有機會,你還是別管我們了,你自己先跑吧!”
源輝月:“……”
她無言地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掃了他一眼,把沖田少年掃坐下了,這才慢條斯理地說,“你正常一點。”
沖田岡哭喪着臉,“正常不了,我緊張啊qaq”
“……又不需要你多餘發揮你緊張什麼?”
源輝月無奈地說,然後將目光轉向另外一個也半天沒說話的小崽子,“你呢,你又怎麼了?”
龍崎保持着沉思的姿勢在旁邊當了半天雕像了,聞言擡起頭來。和她的視線對上,他忽然輕聲說了一句,“你不用管我們的,那個人還在等你回去吧?”
“什麼?”
“御守,不是重要的人送的嗎?”
“……”源輝月輕飄飄地說,“是重要的人,只不過那是件遺物。”
房間中倏然安靜下來,她看着龍崎少年愣住,隨即像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一樣張了張口,彷彿有些不知所措。
她平靜地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捲毛,“不用這個表情。”
反正……她都不記得了。
這個時候房間門口忽然響起幾聲敲門聲,隨即大門被打開,那個和龍崎相熟的倒黴師兄小心翼翼從門口探出頭來,“那個,師父讓我帶你過去。”
殘陽從他背後潑灑進來流了一地,臨近下午六點,約定的時間到了。
京都府警局,斜陽拖着長長的餘暉從窗子外灑進來。
搜查一科的刑警近乎傾巢出動,會議室裏此時安靜得厲害。
綾小路看了一眼手錶,又走到窗子邊上看着西邊地平線上已經落下大半的落日。
“時間快到了……你確定那個推測是對的?”
旁邊傳來一聲輕飄飄的“嗯”,他頓了頓,回頭看去。黑髮少年靠在牆上半闔着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不知道是不是在陰影裏的原因,他的膚色白得近乎帶了一絲病態,鴉羽一般的髮尾沾了一點濡溼貼在臉側,顯得黑白對比更加明顯。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他閉着眼問,“你想說說什麼?”
綾小路:“你看起來情況不太好,生病了嗎?”
“還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節省體力,少年的聲音很輕,像掠過水麪的漣漪。
綾小路於是沉默了片刻,“工藤君,你知道的吧,你不是警察,你也是我們要保護的對象之一。”
似乎預感到了他要說什麼,靠在牆上的人無聲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他。
“就算是嫌犯的要求,我依舊認爲讓你來冒這個險並不合適……”
“……我也說過吧,西條大河比你們想象中聰明。”沒等他說完,少年偵探就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依舊很輕,語氣卻彷彿不容置疑。他重新閉上了眼睛,“我專門趕到這裏來,不是爲了只留在警局裏和你說幾句話的。”
“……”綾小路忍不住說,“那幾人都帶了槍,就算警察準備再充分也肯定會有疏漏的地方。”
“沒關係,我做了其他準備。”
幾乎同一時間,服部留下來的手機響了。工藤新一輕輕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來電提醒,平靜地按下接聽鍵將手機靠在耳邊,變聲器濾過的沙啞男音從聽筒傳出來。
“接你的人到了,上車。”
十分鐘後,警局門口。
綾小路和幾位警部面沉如水地目送一輛黑色汽車載着工藤離開,開車的司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們看着,還特意將手伸出窗外招了招。
旁邊一個刑警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警部……”
“源小姐還在他們手裏,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我知道,只不過……”青年刑警頓了頓,忍不住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後,湊到上司耳邊低聲說,“人手已經灑出去了,我也提醒過他們儘量小心不要讓別人察覺,只不過,真的是比叡山嗎?如果弄錯了……”
綾小路終於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莫名,“不會錯的。”
玉龍寺。
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外頭的天色已經近乎全黑了。西條大河還能動的手下們被支使着用支架支起了兩排火盆,借火光將前院照得燈火通明,在這個古老的寺廟背景下,彷彿重回戰國時代。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快到了也不怕她逃跑,那羣人倒是沒再將她的手綁起來,源輝月跟着西條大河走到正殿前,面前是一片平整的空地,火光在面前依次排開直通寺廟大門,他們到地方時已經有兩個面具人在那裏等着了。
她一眼掃過去,雖然都帶着鬼面面具,但是她直覺這不是之前和她對話談條件的那個人。
“六點半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在她身後開口,“你覺得你弟弟會來嗎?”
是西條大河,源輝月頭都懶得回,漫不經心地又把問題扔了回去,“你覺得呢?”
對方一聲哼笑,透着濃濃的惡意。夜色降臨,起了風,他似乎也莫名起了談興,“我一直都想知道,像你們這樣的家庭,真的存在親情嗎?更何況你們還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孩子。”
是啊,他們還不是一個爹呢。
源輝月懶得糾正這個誤會,也沒多餘興致跟他說話,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這就不關你的事了,自己沒有的東西就別多餘關心了。”
周圍的溫度好像驟然降了下來,不遠處的兩個面具人同時將注意力轉了過去,防備着西條大河被氣過頭衝她動手。
這兩人還有現在去接人的那位都是相馬家請來的殺手,任務就是全程盯着交易過程,保證不要出什麼意外,在交易完成前還要保護好這位源氏的大小姐的安全。然而他們想保護人質,人質卻並不配合,大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嬌慣壞了,一開口就能衝着西條大河的死穴精準踩雷。
兩個殺手心裏埋怨她沒事找事,心底卻並不敢放鬆,好在水尾家這個私生子總算還有理智,被她接二連三地照着死穴戳,居然還真忍下來了。
是個人才。
望着扭過頭去喘着粗氣強自按捺下殺人的慾望的西條大河,殺手之一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