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青年靠在牆壁上,一條長腿自然地屈着,就在距離休息室五六步遠的地方,輪廓被定製西裝修飾得瀟灑倜儻。幾縷碎髮流光似的垂在耳側,他右耳上還鬆散掛着枚藍牙耳機,聽到動靜後側頭朝她看過來。
源輝月腳步一頓,下意識擡手在自己耳後摸了摸,然後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個粘在長髮上的硬質小圓片。
“……”她的目光忽然變兇。
然而那人卻半點不知悔改地朝她笑了笑,自然地伸出手。
源輝月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把那枚竊聽器扔進他手裏,然後徑直路過他,大步離開。
安室透淡定地跟了上來。
“我原本以爲是你氣還沒有消,原來還是因爲兔子啊。”
他的嗓音裏帶着柔和的笑意,源輝月一臉“什麼鬼”的表情回眸,莫名地問,“什麼兔子,你剛剛在外面看動物世界?”
“嗯,沒什麼。”
青年的笑意漫到了眼睛裏,那抹冷淡的灰藍色好像也變得溫柔起來。他的臉一直都是極爲漂亮的,精緻得甚至有幾分秀氣,如果不是本身氣質太過出衆沖淡了那種驚豔的漂亮,大概會是走在路上都會遇到富婆攔路真誠詢價的類型。
源輝月腳步一頓,忽然問,“你跟常磐美緒到底是因爲什麼認識的?”
安室透一愣,似乎遲疑了片刻,倒是沒有再拿之前的說辭來敷衍。
“其實是因爲某個銀行搶劫案,我當時……算是幫了常磐桑一點忙吧。”
他這個人向來說話放七分,他口裏的“幫了一點忙”,基本就等同於是他當時是救了常磐美緒一命。
於是源輝月總算把方纔腦海中的疑惑想清楚了,她望着面前人有些茫然的表情,視線停在他那張好看得十分具有招蜂引蝶資本的臉上,直把青年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這才收回視線,“嘖”了一聲,有點不爽地扭頭繼續往前走。
安室透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繼續跟上,不緊不慢地問,“我剛剛是不是又被嫌棄了?”
“對。”
“我能問問爲什麼嗎?”
“因爲……”
源輝月一句話沒說完,一陣腳步聲忽然從樓道傳來。那個輕盈的聲音一聽就是個小孩子,她應聲停在原地,沒過一會兒果然看到她弟從安全樓梯方向跑了過來。
因爲怕常磐美緒提前殺人滅口讓鴻上隼“畏罪自殺”死無對證,源輝月和柯南之前分頭行動,一個去見常磐美緒,一個到了鴻上隼那邊守着,保護他的同時也順便試探一下這位常磐集團的二號人物到底知道多少祕密。這會兒她看到柯南迴來,就猜測鴻上隼那邊的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
果然,柯南過來後一開口就說,“鴻上先生已經醒了,警方正要把他帶走……誒,安室哥哥你也在?”
安室哥哥不僅在,還比她先找過來呢。她瞥了眼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了?”
“我離開的時候他們正要走。”
雖然真正和鴻上悟合作的是常磐美緒,但是僅就證據層面上來說,鴻上隼也有嫌疑。而且秉着查都查到了的原則,公安當時順手把他也抄了個底,這位靠投資起家的老先生果然也沒有乾淨到哪裏去,雖然他和辰井組無關,但是暗地裏其他違法犯罪的勾當也沒少幹,搜查二科要抓他還真不算冤枉,所以她沒打算跟來辦案的警察多說什麼,聞言只是點了點頭。
“輝月桑我要去打個電話。”
源輝月:“拜拜。”
這個過於乾脆利落的反應把青年逗笑了,“我怎麼感覺你迫不及待期待我走一樣?”
源輝月:“你的感覺是對的,你還在被嫌棄呢你記得嗎。”
安室透無奈地聳肩,“好吧,那你什麼時候不嫌棄了記得告訴我一下。”
直到青年修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柯南這才虛着眼問,“安室哥哥又逗你了?”
說真的,再這樣下去他要收錢了,一天天地逗貓呢?
不知爲何源輝月卻有些微妙地移開了視線,“沒有啊。”
“?”柯南眨了眨眼睛,“說起來,安室哥哥也在這裏是因爲他也發現了那個連環謀殺案的真正指使者嗎?”
“大概吧,那傢伙神神祕祕的,誰知道他到底查到過多少東西。”源輝月輕輕“哼”了一聲,“說正事,試探過了?”
“嗯,鴻上先生好像的確不知道鴻上桑做的事情。鴻上桑之前的那個謀殺案他出手幫過忙應該是真的,他的確知道鴻上還活着,而且顯然沒想過他有出什麼事。”
但是在真正的幕後黑手也就是請了殺手半路伏擊鴻上悟的人眼中,鴻上悟應該是已經死了,第一反應絕對不會說要和他對峙,比如常磐美緒。
源輝月從身上摸出另一個竊聽器遞還給他——她懶得在事後再將情況複述一遍,乾脆從弟弟那兒拿了個竊聽器讓他聽了現場,老實說,跟某位私家偵探的做法簡直不謀而合。
“剛剛的你都聽到了?”
柯南接過來揣回兜裏,點點頭,但依舊有些疑惑,“如果真的是常磐桑的話,以她的計劃周密的性格應該早就把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準備好,只等開幕式一結束就送給警方吧?”
“雖然乍一看常磐集團因爲流言風雨飄搖,但實際上大衆的關注度是有限的,等熱潮一退,媒體的狂歡結束了,常磐集團依舊是西多磨市的地頭蛇,動不了多少筋骨。而且在這一系列事件中,常磐美緒在大衆眼裏都能算是受害者,等案件結束,鴻上隼倒臺,他那幾個私生子加起來還不夠她一隻手玩,常磐集團之後就徹徹底底屬於她了,的確是下得一手好棋。”源輝月懶洋洋地總結,語氣淡漠,情緒聽不分明。
開幕儀式還在繼續進行中,這會兒前頭似乎爲了月末的畫展預熱,正在介紹如月峯水大師的畫。主持人大概本人也是如月大師的粉絲,講解得十分賣力,激情澎湃的聲音從前廳傳過來,一個人掀起了一陣聲浪。柯南在聲浪中無言地擡頭看了看她姐,“但我還有一點想不通,最開始警方在大木議員的死亡現場發現如月大師的指紋可以說是爲了擾亂警方的調查方向,但風間桑家裏出現輝月姐姐你的指紋又是爲什麼?常磐桑想殺的人已經殺完了,這個時候把她準備的‘兇手’的指紋放上去才更加符合邏輯吧?”
源輝月淡定地說,“感情跟邏輯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