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夠跟他們做鄰居的益戶顯然也普通不到哪裏去。
益戶家經商,家族史不長,到益戶麗也才第三代,但益戶健是個成功的商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名有名的企業家。
家族歷史不長的好處就是還沒來得及有某些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的臭規矩,女性不能有繼承權之類的。益戶家只有益戶麗一個女兒,家中的財產繼承人當然也是她,只不過益戶麗從小對經營公司不感興趣,反而在藝術繪畫上頗有天賦。益戶健也沒有勉強她,他想得很開,大不了以後找一個有能力的女婿幫忙管理公司,如果女兒找的丈夫也跟她一樣是個閒雲野鶴的性格,將公司託管給職業經理人也不是不行。
“這樣不是很好嗎?”服部疑惑地問,“還是說那位平桑有什麼問題?”
“這倒沒有,正輝對麗很好所有人都知道。半年前麗差點遇到入室搶劫,也是正輝拼命保護她趕走了劫匪,這件事我一直十分感激。”
服部若有所思,“所以麗姐姐很喜歡他吧。”
這一次益戶健沉默了片刻,“去年年末的時候,麗出了一場車禍。當時那件事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她一直都沒能走出來。本來那次家族旅行,我們是希望她一起去的,但她不願意出門,執意自己留在家裏。之後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在那之後,正輝君一直陪着她,終於讓她走出了陰影,這也是我答應讓他們結婚的原因。”
“所以在那之後我就決定了,我要和正輝組成家庭,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誒?原來是這樣啊。”遠山和葉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爲是那位平桑對你不好,所以你纔想要取消婚禮呢。”
“不,正輝對我很好,的確是我太敏感了,明明他都說了那個人不會來了……”
休息室裏,源輝月端着一杯紅茶,漫不經心聽着遠山和葉和新娘聊天。
遠山少女正元氣十足地鼓勵她,“放心吧,平次他們一定能夠把那個犯人抓到的。話說回來,麗姐姐你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沒有休息好嗎?臉色看起來都有點憔悴的樣子。”
“啊,是,是嗎?”
她撩起眼皮,看到穿着潔白婚紗的新娘聽到這句話好像驟然慌亂,回頭去看鏡子,“很明顯嗎?都怪我,我這幾天的確沒有睡好,但是剛剛化妝師明明說沒問題的……”
遠山和葉連忙安慰她,“沒事沒事,看不出來,我只是覺得你的臉色比平時白了一點。”
新娘似乎鬆了口氣,“這樣啊,大概是我最近在減肥的原因。”
“誒?麗姐姐你這麼瘦了還要減肥?”
“爲了穿上這件婚紗啊。”
新娘垂下頭微笑,雙手端莊地放在膝上,有點害羞的樣子,“當時在挑選婚紗的時候正輝一眼就看中了這一件,只不過服裝師帶過來的樣品對我來說腰有點窄,所以我只能努力減肥讓自己再瘦一點。”
遠山和葉一愣,“可是婚紗尺寸可以改的吧。”
“正輝當時覺得那件婚紗的樣子就是最完美的,我不想讓他失望……”
“這,這樣啊。”遠山和葉一時居然找不到話來回應,遲鈍如她也終於有種似乎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的感覺。
“是,”穿着潔白婚紗的新娘笑着說,“我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哦……”
空氣中一陣沉默。
隨即似乎是爲了讓氣氛輕鬆一點,再加上終於意識到源輝月一直沒有說話,遠山和葉連忙換了個話題。
“對了麗姐姐,你之前送我的那副睡蓮,我非常喜歡,服部伯母也說畫得很好,我把它掛在臥室了。”
“是嗎,你喜歡就好。”
“你最近還有什麼大作嗎,讓我和源桑欣賞一下吧,源桑的藝術素養也非常好的哦。”
正在淡定喝茶的源輝月:“……”
她放下茶杯,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周圍的人好像對她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濾鏡。
“你爲什麼會覺得我的藝術素養很好?”她低聲問遠山。
“誒?因爲上一次在園子家的輪船上的時候,你不是光靠j的攝影作品就認出他是煙火師了嗎?”遠山和葉也低低迴答,一臉篤定,“其他那麼多藝術大師都沒發現呢,所以源桑你肯定比他們都要厲害!”
“……”
不,她認出煙火師靠的不是藝術天賦,而是犯罪嗅覺。
然而遠山和葉少女一臉我的偶像就是最厲害最全能的樣子,甚至不接受偶像本人的反駁。
她興致勃勃地扭過頭去,“所以麗姐姐你最近有什麼新作品……”
“抱歉,”益戶麗微笑着打斷了她,“我已經很久沒有畫畫了。”
“……誒?”
“因爲我想要以後把精力全都放在家庭上,”新娘淺笑着垂眸,素白的指尖習慣性地摩挲着手腕,“所以早就已經放棄畫畫了。”
“可,可是畫家不是你的夢想嗎?而且麗姐姐你那麼有天賦,年初的時候作品還獲過獎。”遠山和葉下意識追問。
益戶麗垂眸不語,笑容不變,源輝月靜靜地看着她,慢慢喝了口茶。
“就算結婚了也可以繼續畫的吧,麗姐姐你付出過那麼多努力,就這樣放棄也太可惜……”
“遠山。”她忽然開口打斷了她。
正一臉着急的少女一愣,回頭看過來。
然而她沒有解釋,只平淡地舉起手裏的杯子,禮貌地寒暄,“這是準備在婚禮上用的餐具嗎?花紋很漂亮,是益戶桑準備的?”
新娘臉上這才流露出一抹光彩,“是我親手挑選的,您喜歡嗎?”
“非常有品位。”
“謝謝!”
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搭上了話,遠山和葉遲疑地看過去,終於慢了半拍地意識到自己方纔大概是說錯了什麼。
但是她說錯什麼了?
少女越想越想不明白。
另外一頭,和服部平次寒暄了好一會兒之後,益戶健似乎也終於恍然驚覺自己對着一個小輩說得太多了一點。
他連忙踩了剎車,移開話題又和服部說了一些感謝他前來希望在婚禮上過得愉快之類的場面話,這才和他告了別。
直到他離開,服部平次這才若有所思地開口,“吶,工藤,感覺到了嗎,益戶叔的態度。”